被围困的百姓听着金将生硬的汉话,既愤怒又恐惧。
“将军,那孩子没几两肉,怕您吃不痛快……”
“奴家皮肉细嫩,正是您说的‘不羡羊’,求您吃了我,放过那孩子吧!”
金将怀中的女子强撑笑容,想以自身换取婴孩性命。
“ !老子还没玩够,怎舍得吃你?”
“像你这样的 ,老子早吃腻了,今日偏要尝尝‘和骨烂’换换口味!”
金将狞笑着推开女子,一边卸甲一边喝令手下:“快烤!等老子快活完,就要吃那嫩肉补身子!”
“畜生!你们这些天杀的畜生!”
女子见救人无望,反要当众 ,干涸的眼中再度涌出泪水:“苍天啊,看看这人世炼狱吧!”
“谁来救救我们这些苦命人!”
“哭吧!越哭老子越痛快!”
“要怪就怪你们宋廷废物,护不住百姓!”
城头上,金将已褪尽衣甲,正欲施暴。
女子绝望低语:“是啊……朝廷无用,谁能来救我们……”
她求死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将扑来,婴孩即将被架上火堆。
倏然,破空声骤响!
金将的狞笑戛然而止——一支利箭贯穿后颈,箭头透胸而出!
他身躯一晃,未及回头便轰然倒地。
另一侧,提着婴孩的金兵同样中箭毙命,缓缓栽倒。
婴儿跌落的瞬间,恰好滚落在他的膝头,毫发无伤。
不远处,那女子呆滞的双眼猛然颤动,踉跄起身向城外张望。
北面官道上,两骑当先疾驰,弓弦连响,箭矢破空射向城头金兵。
铁骑之后,千军万马如怒涛卷地。
一杆字大旗在朔风中翻飞如龙……
柴……是幽州王的旗号!
城头女子干涸的眼眶突然涌出热泪,残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抱起啼哭的婴孩,用血肉模糊的胸膛裹住那冻得发紫的小身子。
方才金人的弯刀架在婴儿脖颈时,正是这具饱受摧残的身躯扑了上去。
可这般心慈的女子,全家早被金兵剁成了血泥。
这世道原不该如此——
磁州城内外,那些被铁蹄踏碎头颅的汉子,悬梁自尽的妇人,像牲口般被铁链串起的幸存者……
何止磁州?
从河东到京西,多少婴孩被挑在枪尖,多少老妪葬身火海。
而汴梁城里的赵官家,此刻正颤抖着撕碎又一封告急文书。
催科征赋时的虎狼之威,此刻全化作了筛糠般的战栗。
这朝廷,哪还有半分朝廷的样子,与那些禽兽不如的金兵匪徒有何区别?
平日里赵宋的君臣,那些 污吏、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欺压百姓、强占民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如此腐朽无能的王朝,被异族轻易击溃,也是咎由自取。
可恨的是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凭什么要为赵家君臣的昏聩付出代价,承受这般苦难?
这些念头,女子在目睹自己和磁州百姓的遭遇后,已在心中翻来覆去想过无数遍。
起初,她和磁州百姓一样,还抱着希望,盼着朝廷能派大军来救援。
可等了许久,才不得不相信金兵的话——
朝廷不会来了,大宋早已一败涂地!
黄河以北的州府,被金军如砍瓜切菜般攻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