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奶,我来看你们了。”
是李砚秋。
他声音清朗,带着笑意。
屋里的人齐刷刷地抬起头,目光都落在了他手里的篮子上。
篮子上盖着一块布,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肉香,已经毫不客气地冲了进来,瞬间占领了整个屋子。
李胜海的眼睛都直了。
“秋儿来了。”
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笑开了花,连忙起身。
“快进屋,外面凉。”
李砚秋笑着走了进来,将篮子放在桌上。
“爷,知道您好喝一口,特地给您送点下酒菜。”
说着,他揭开了篮子上的布。
一个豁口大海碗,里面堆着切得整整齐齐的卤下水,酱红油亮,香气扑鼻。
旁边,还放着一瓶用绳子拴着瓶口的汾酒,以及四个白生生、暄腾腾的大肉包子。
李守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看着那瓶酒,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年头,酒可是比肉还金贵的稀罕物。
“你这孩子,瞎花钱干啥!”
李守义嘴上埋怨着,脸上的褶子却笑得更深了。
他浑浊的老眼里,泛着一丝水光。
李胜海在一旁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搓着手上前一步。
“哎呀,砚秋来了,快坐快坐。”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去拿那瓶酒。
“正好,我陪爹喝两杯。”
李砚秋手快,不动声色地将酒瓶往爷爷那边挪了挪。
他看着李胜海,笑得客气又疏离。
“二叔,这酒是我孝敬我爷的,您想喝,改天自己买去。”
一句话,把李胜海后面的话全给堵死了。
李胜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李守义心里却是一阵舒坦,他瞪了二儿子一眼。
“没出息的东西!一边去!”
他拿起酒瓶,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清冽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李砚秋则把那碗卤味推到二婶面前。
“二婶,麻烦您给切一下,切薄点,好下酒。”
“哎,好嘞!”
二婶赶忙应下,找来菜刀和案板,手脚麻利地将卤肝、卤肺、卤大肠切成薄片,重新码好了一盘。
那油润的切面,看得人食欲大动。
李守义已经迫不及待地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李砚秋面前。
“来,秋儿,陪爷喝一杯。”
“好嘞。”
李砚秋端起酒杯。
爷孙俩轻轻一碰,各自抿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好酒!”
李守义舒坦地哈出一口气,夹起一片卤肥肠放进嘴里。
肥肠炖得软烂,入口即化,浓郁的酱香混合着油脂的甘美,在舌尖上瞬间爆开。
李守义的眼睛猛地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