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孙子问起种子,绝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这孩子不说,他便也不再追问。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只要这秘密,是为了这个家好,就足够了。
夜色渐深,李砚秋告别了爷奶,独自走在回家的田埂小路上。
晚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吹拂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他心里并不平静,像一锅温水,
种子。
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灵泉空间里的黑土地,时间流速是外界的十倍,是他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但空有土地,没有种子,便如巧妇无米,一切都是空谈。
村长李长庚那里,是唯一的突破口。
可生产队的种子,每一粒都有定数,要从他手里弄出来,绝非易事。
今天送去的鱼,算是一块敲门砖,但分量还远远不够。
看来,还得再想想法子。
李砚秋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心思沉静如水下的暗流。
与此同时,村子另一头的土坡上,王敏和母亲陈芬正借着月光,费力地挖着一丛刚冒头的婆婆丁。
白日里,村部大锅炖鱼的香气飘了半个村子,她们没捞着一口汤,心里本就憋着火。
陈芬手里的破豁口铁铲用力戳进干硬的土里,发出“噗嗤”一声闷响,嘴里骂骂咧咧。
“真是见了鬼了,往年这坡上的野菜,一挖就是一篮子,今年倒好,跟藏起来了似的,找半天就这么几根毛!”
王敏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机械地用手扒拉着土块。
她的手指被粗糙的泥土磨得生疼,心里更是又堵又涩。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坡下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陈芬嫂子和王敏侄女吗?这么晚了还在挖野菜啊?真是辛苦。”
来人是村里的长舌妇马芳,她手里挎着个篮子,显然也是刚从地里回来。
陈芬最烦的就是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辛苦哪有饭吃?不像有些人,嘴皮子一动,就等着天上掉馅饼。”
马芳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她故意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那音量却又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嫂子这话说的,我们可没那福气。要说福气,还得是人家李家。你都不知道吧?”
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李家那个砚秋,今天在河里钓了三十多斤的大鱼!你没瞅见村部那两口大锅吗?就是用他的鱼炖的汤,全村老少都跟着沾了光!”
三十多斤!
陈芬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铁铲都忘了动。
马芳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得意,嘴上说得越发来劲。
“可不是嘛!人家砚秋说了,这鱼就是钓来给乡亲们尝个鲜的。
啧啧,那孩子,不光是读书的料,还是个有本事的!
现在村里谁不夸他一句敞亮、能干?”
她说着,瞥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王敏,话锋一转,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哎,说起来,王敏这孩子,真是没福气。
放着这么好的金龟婿不要,偏要去攀那一百块的高枝儿。
现在好了吧,人家李砚秋出息了,你们王家……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