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刹那,红寇与破晓的身影凭空出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虚空中直接“放置”在了这片星空下。
他们保持着被锁在十字架上的姿势,手臂依旧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后背,指尖紧紧相扣!红寇火红的短发在夜风中飘拂,破晓魁梧的身躯如同凝固的雕像。
两人的双眼紧闭着,脸上凝固着迎接烈焰焚身那一刻的决绝与平静。破晓甚至维持着将红寇护在身侧的微微前倾的姿势。
夜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他们的脸颊、发梢、衣角。
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灼痛并未降临。没有火焰舔舐皮肤的恐怖,没有皮肉焦糊的恶臭,没有令人窒息的浓烟……只有微凉的晚风,青草的芬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放松的……宁静。
这份宁静,与他们脑海中预设的死亡图景形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反差。
红寇长长的睫毛最先颤抖了一下。她仿佛从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噩梦中挣扎着苏醒,带着一丝茫然和难以置信,缓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金属穹顶或翻滚的火海,而是璀璨浩瀚的星空——无数细碎的银钻镶嵌在墨蓝色的天鹅绒上,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那星空之下,是巨大、嶙峋、散发着远古沧桑气息的森白巨骨,构成了一片难以想象的、庇护着大地的穹窿。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草木的清新,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也瞬间驱散了脑海中的混沌。她难以置信地转动眼珠,看向四周。
破晓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里,巨大的震惊瞬间取代了赴死的决绝。他同样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属于红寇的、真实的温热触感,感受到了背后束缚的消失,感受到了脚下松软泥土的支撑。
两人如同触电般猛地松开了彼此紧扣的手,身体本能地向后退开一小步。十指交握的余温还残留在指尖,像一道滚烫的烙印。
“这……这是……”红寇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不解。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温热的皮肤,不是焦炭。她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作战服完好无损,只有沾染的硝烟和灰尘。
破晓的反应更快,他魁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同进入战斗状态的猛兽,深褐色的眼眸警惕而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巨大的骸骨、无垠的星空、清新的空气……这一切都颠覆了他对“死亡的认知。
“恭喜你们,”一个带着戏谑、打破了死寂的熟悉男声,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突兀地从前方巨大的骸骨阴影下响起,“没死成。”
红寇和破晓如同受惊的猛兽,猛地循声望去。
巨大的骸骨阴影边缘,两道人影静静倚靠着冰冷的骨壁。黑衣的男人身形颀长,风衣下摆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在星光下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他微微侧着头,姿态闲适得如同在欣赏一出好戏。正是逍遥。
而他身侧,并肩而立的银发女子,身姿挺拔清冷如月下青竹。白月魁右手随意地搭在腰间阿赖耶识古朴的刀柄之上,冰玉般的脸颊上不知是因篝火的微光映照还是别的什么缘由,竟罕见地染上了一层极淡、却清晰可辨的薄红。
在逍遥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似乎想转头说些什么,却被逍遥极其自然地伸出左臂,轻轻一揽,便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揽入了怀中。
逍遥的臂弯温暖而有力,瞬间驱散了夜风的微凉。白月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清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抹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尖。但她并未挣脱,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逍遥带着笑意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