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早已模糊不清,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河腥和纸张腐败的恶臭。
而在这些烂纸
笔记本的塑料封皮也泡得发白,但依稀能看清封面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王小河,三年二班”
。
“王小河?”
林薇薇低声念出名字,忽然想起什么,“文曲坳…王双喜…这名字…”
张清明心中一动。
他用树枝小心地翻开那硬壳笔记本的封面。
扉页上,贴着一张小小的、同样被水泡得发皱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剃着小平头,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对着镜头怯生生地笑着。
照片车!”
再往后翻,笔记本里大多是些幼稚的涂鸦和简单的算术题。
直到翻到中间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用力,充满了恐惧:
“爸爸还没回来…村里人都说火车掉河里了…爸爸是司炉…”
“奶奶天天哭…说书害了爸爸…把书都烧了…可爸爸最喜欢书…”
“水塔那边有怪声音…像爸爸在哭…我偷偷去看…”
“塔底下…有洞…好黑…里面有…红色的画…还有…铁链子…锁着大怪物…”
“怪物…在对我笑…说…爸爸在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笔记本的末尾,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磨损的旧信纸。
张清明屏住呼吸,用树枝尖端小心翼翼地挑开那张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是成年人的,刚劲有力,却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压抑的恐惧:
“小河吾儿:
见字如面。
爹这趟跑完煤运专线就回来,给你带城里新出的画书。
你在家要听奶奶话,好好学习,别总往水塔那边跑!
那地方邪性,爹守塔这些年,心里清楚。
塔底下压着的东西…快捂不住了。
镇上管事的根本不信!
只当是封建迷信!
爹得想办法…想办法在它彻底出来前,给它找个‘筏子’…爹是司炉,懂火克水,或许能扛住第一波…要是爹回不来…记住!
离水塔远点!
离河远点!
特别是…别碰水塔底下那本蓝皮银纹的旧书!
切记!
切记!
爹 王双喜 字”
信纸的最后,墨迹有些洇开,仿佛写信人当时手在颤抖。
空气仿佛凝固了。
冰冷的河风吹过,带着信纸上残留的绝望气息。
“王双喜…王小河…”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原来…周瘸子…他是…他是王双喜?那个司炉工?他没死…他守着塔…一直在找…找替他儿子去当‘筏子’的人?”
巨大的悲凉和恐惧攫住了她。
张清明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所有的线索瞬间贯通!
周瘸子,就是当年火车事故的幸存者王双喜!
他侥幸逃生,却因接触了邪异的东西(很可能是那本蓝皮银纹的书),变成了守塔的怪物!
他守着锁龙渊的“镇煞印”
,知道“眼”
将开,需要“筏子”
去填煞!
他找到了八字轻的陈斌,下了“替身咒”
,想让他代替自己儿子王小河(很可能已经死在水塔下)去承受那恐怖的“水路”
!
他口中的“时辰”
,恐怕就是“镇煞印”
彻底崩溃、“锁龙渊”
煞气爆发的时刻!
“王小河…书包…哭声…”
林薇薇猛地抬头,望向黑沉沉的河心,灵觉被刚才的信息冲击得异常敏锐,“感觉…斌哥身上的‘咒’…和这河里的…什么东西…连着…像…像一根看不见的…水草…”
她的话音刚落!
呜——!!!
一声沉闷、悠长、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汽笛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午夜的寂静,在宽阔的河面上轰然响起!
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怆和古老,绝非现代船舶所能发出!
与此同时,张清明和林薇薇骇然看到,一直昏迷不醒、浑身冰冷的陈斌,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
他肩胛间那个暗青色的“替身咒”
印记爆发出刺目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