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世界碎片内,时间失去了意义。
那株焦黑的古树残骸下,乳白色的“生灵泉眼”已近乎干涸,只剩下浅浅的一洼,散发着愈发微弱的生命波动。泉眼中心,一个由山河社稷图残片造化之力形成的微小光茧,如同心脏般,极其缓慢地搏动着。
光茧之内,时云起的那缕残魂,正在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煎熬与重塑。
他感知不到外界天仙与混沌的惊天对抗,感知不到那场决定宇宙命运的虚无棋局。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破碎的记忆碎片,以及灵魂被寸寸撕裂又勉强粘合的极致痛苦。
雾清清化作冰尘飘散前那惊愕不甘的眼神……
王莽浑身是血、魔瞳黯淡倒下的身影……
吴形被活活踹死时那绝望痛苦的哭喊……
严北辰化作冰雕的凝固表情……
姜尚渊逆转现实后那疲惫消散的虚影……
文抱一最后带着逍遥叹息的燃烧与嘱托……
一幕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早已残破的灵魂。悲痛、愤怒、无力、自责……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这缕微弱的魂火彻底冲垮。
但每当魂火即将熄灭之际,手背上那山河社稷图残片所化的印记,便会流淌出一丝温润而磅礴的造化生机与山河正气。这股力量并非强行提升他的魂力,而是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滋养、修复、稳固着他那濒临崩溃的魂体结构,同时,也将那万里江山的厚重、地脉龙气的坚韧,缓缓烙印进他的灵魂本源。
他仿佛化身为一片荒芜的大地,经历着酷暑与严寒,承受着撕裂与干涸。但在地底最深处,总有一线生机顽强地存留着,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浅洼的泉眼终于彻底干涸,焦黑的古树残骸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彻底化为飞灰。整个翠绿世界碎片开始剧烈震动,天空的暗绿色变得浑浊不堪,大地加速崩裂——这片碎片的最后生机,耗尽了!
而就在这碎片彻底寂灭的前一刻——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种子破壳般的声响,自那光茧中传出。
光茧破碎开来,化作点点莹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