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六,北静王府
辰时二刻,归朴堂内
林黛玉端坐暖炕,炕几上铺开着厚厚一叠红纸礼单。紫鹃侍立一旁,手捧砚台。黛玉执一管小楷狼毫,腕悬肘抬,字迹清秀如簪花,正逐一核对。
“紫鹃,将前日宫里赏的那对缠丝白玛瑙碟子取出,用明黄软缎包好,列入送往南安太妃的礼单。”黛玉声线平稳,听不出喜怒。
“是,娘娘。”紫鹃应声,却略带迟疑,“娘娘,那碟子……是皇后娘娘所赐,转赠南安府,是否……”
黛玉笔尖未停,眼波微转,扫过紫鹃:“南安太妃是长辈,年节走动,礼数需重。皇后娘娘仁德,岂会怪罪?”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紫鹃立刻噤声,依言去办。黛玉深知,南安王府与北静王府关系微妙,这份“重礼”既是晚辈的敬意,亦是王府实力的无声彰显。
巳时正,外书房院
王府长史裘世安 躬身站在水溶面前,汇报着年礼往来细则。水溶一身石青色常服,负手立于窗前,听着裘世安一条条念来:
“……敬上忠靖侯府,湖笔四宝两匣,新茶四篓;镇国公府,古墨两方,紫貂皮两张;理国公府……”
“理国公府……”水溶突然打断,声音淡漠,“今岁减等,按往年七成例即可。添一份苏州新到的澄心堂纸,给柳老相公(理国公府西席)单独送去。”
裘世安心中一凛,立刻明白王爷这是对理国公近年在朝堂上几次暧昧态度表达不满,却又不忘施恩于其府中清客,分寸拿捏得极准。他连忙躬身:“奴才明白,即刻去办。”
同一时辰,针线房内
管事柳嫂子捏着内院刚送来的单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单子上写着需紧急赶制一批赏人用的荷包,花样、用料皆有定例,但数量比往年多了三成。
“快!都动起来!”柳嫂子拍着手掌,嗓音因焦急有些尖利,“春纤,你带人绣主荷包,用金线盘长纹!秋纹,你们几个做次等荷包,五彩丝线绣如意头!料子库房去领,就说急用!”
绣娘们顿时忙作一团。春纤沉稳地分派丝线,秋纹却暗自撇嘴,低声对身旁的小丫鬟抱怨:“年年都是这些老花样,费眼睛!听说三皇子府今年赏人的是内造新式的金锞子,那才叫体面!”
午时初,大厨房院
李富贵看着采买上递来的单子,直嘬牙花子:“熊掌一对,鹿筋五斤,活鲤鱼要十尾以上……这还只是送几位老亲王和宫里有头脸大总管的年礼!这哪是送礼,这是搬山珍海味库啊!”
帮厨的喜鹊凑过来,眨着眼问:“师傅,熊掌是啥味儿啊?”
“去去去!一边儿去!”李富贵没好气地挥挥手,“那是你这丫头该问的?赶紧去盯着给各房准备的年糕!火候差了,仔细你的皮!” 他转身对副手吩咐:“去,跟庄子上说,紧着好的送!再让来喜跑一趟冰窖,把存着的上好冰鱼都起出来!”
未时,王府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