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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公堂审,玉佩证前尘(1 / 2)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前,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戛然而止,尘灰微扬,在春日清晨的阳光下缓缓飘散。甘草掀开车帘,指尖触到凉意沁人的空气,手中紧握着那张泛黄的拓文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攥着一段沉埋三十年的血泪。他没有回头,身后防风静坐如松,绳索一端系着陈皮的手腕,另一端缠在防风腰间铁扣上,粗麻绳勒进皮肉,隐隐渗出血痕。

陈皮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衣领撕裂至肩头,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烫疤,像蛇咬过的印记。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冷笑出声:“你以为一张破纸就能定我罪?三十年前的事,谁还记得?谁敢作证?”

甘草不答,只将拓文仔细折成四叠,收入左袖夹层,动作沉稳得如同封存一剂救命丹方。他迈步走下马车,靴底踏在青石阶上,发出清脆一响。台阶两侧差役列立如墙,手按刀柄,神情肃然;百姓围在朱漆栏杆之外,踮脚张望,目光灼灼似火。忽有人认出他身形,压低嗓音惊呼:“是甘大夫!”声音虽轻,却如投入湖心的石子,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窃语如潮水般蔓延。

公堂之上,檀香袅袅,主审官尚未落座,案前烛火摇曳不定。甘草立于乌木长案前,从怀中取出一只琉璃瓶残片,小心翼翼置于案上。碎片不过掌心大小,边缘锋利如刃,内壁残留的液体早已干涸,凝成一片乌黑油亮的斑块,散发出极淡却刺鼻的苦腥味。

“此为归心散毒瓶。”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木,“出自太医院贡品库,系红绳封口,与三十年前苏家进贡所用瓷瓶胎质、釉色一致,烧制纹路亦同出一窑。”

堂下立刻有人质疑:“单凭一个破瓶子,如何证明是陈皮所为?莫不是栽赃?”

甘草未理,又从贴身衣袋中取出半块玉佩——玉质温润如脂,色泽微青,断裂处参差不齐,断面刻着半个“苏”字,笔画细若游丝,却清晰可辨。他转身走向囚笼,脚步沉稳,袍角拂过地面不留声息。他伸手探入陈皮腰间,猛地扯下另半块玉佩,当众拼合。

两片严丝合缝,断口咬合如初,完整的“苏”字赫然浮现,墨痕般的刻纹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全场死寂,连呼吸都仿佛凝滞。

“此玉原属苏家。”甘草目光如炬,直视陈皮,“当年御药监副使陈远山——也就是你祖父——在贡药中多加三钱防风,致先帝服后暴毙。事后栽赃苏家,纵火烧宅,灭门三十口,仅余一名乳母抱婴逃出。如今你重施旧计,改方换药,暗投归心散于军营汤药之中,再以‘解毒圣方’献入宫中,是想让历史重演,一手遮天?”

陈皮猛然扑向铁栏,双手死死抠住栏杆,脸扭曲如厉鬼,眼中布满血丝:“胡说!全是胡说!谁看见了?谁作证?你有物证吗?有人证吗?一帮老朽编出来的谎话,也配称真相?”

甘草缓缓展开拓文纸,铺展于乌木案上,纸面微颤,似承千钧之重。“这是人参院判亲笔供词,写于病榻弥留之际,说明当年他奉命藏起半块玉佩,以待真相大白之日。这份是太医院密档副本,记录陈远山篡改药方全过程,加盖火漆印与骑缝章,纹路清晰,可当场比对。”

主审官接过拓文,逐字细看,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微微发抖。

陈皮突然仰头大笑,笑声癫狂刺耳:“假的!全是假的!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一个快死的老头,几句鬼话也配当证据?朝廷竟信这种荒唐东西?”

堂外百姓已按捺不住。一名妇人冲出人群,哭喊道:“我儿子吃了防风汤,当晚呕血昏迷,差点没命!大夫说是中毒!”

另一名老药商拄杖上前,声音颤抖:“我家药材铺被查抄时,搜出整箱断肠砂,全是打着太医院名义送来的!上面还有你们的火漆印!”

甘草抬手示意安静,动作轻缓却极具威仪。他端起桌边一碗清水,伸出右手指尖——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是他昨夜验毒时被碎璃划伤的痕迹。他将手指缓缓浸入水中。

水色渐浊,由清转灰,继而泛起微白泡沫,不多时腾起一缕轻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腐臭般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

众人哗然,纷纷后退。

“这是我接触过归心散残液的手指。”他说,声音平静无波,“毒性未清,遇水即腐。诸位若不信,可请刑部仵作当场验证。”

主审官立刻下令取验毒银针。银针插入水中,须臾抽出,针尖已乌黑如墨,边缘泛绿。

“确含断肠砂与精炼商陆。”仵作跪地禀报,声音发颤,“剂量极重,足以致百人暴毙。”

陈皮脸色终于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就在此时,殿外钟鼓齐鸣,九响连击,黄罗伞盖由远及近,禁军甲胄铿锵,列队而入,百官纷纷跪迎,鸦雀无声。

皇上驾到。

龙袍逶迤入堂,帝王立于高阶之上,明黄绣金龙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目光缓缓扫过案上玉佩、毒瓶、拓文,久久未语,眉宇间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