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打开药箱,检查银针、蜡封袋、应急药丸。动作利落,没有多余停顿。
金银花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答应我,若有危险,立刻传信。”
甘草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落在她鬓边金步摇上,金光一闪。
“等我回来。”他说。
她看着他眼睛,想起苗疆月下那个夜晚,他说“余生共解百毒”。那时她还不懂这句话有多重,现在她明白了。这不是情话,是誓约。
她松开手,退后半步。“我会守住这里。”
甘草背上药箱,走向门口。防风已先一步出门,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脚步未停,穿过人群,走向太医院方向。
麦芽立即召集女医,在堂前编排宣讲内容。她们分成五组,每组配一名学徒,携带防疫方和识别毒物图册,准备出发。
金银花站在门口,望着甘草远去的背影。她摸了摸袖中的手帕,那股怪味还在。她低头翻开登记簿,找到那个名字——陇西货商,昨日傍晚通过西门,携带木箱一个,申报为药材。
她合上簿子,对身旁女医说:“去西市查‘夜合花脂’的买家名单,特别是蒙面交易的。”
“是。”
另一名女医跑来报告:“东坊有户人家说,昨夜闻到院子里有香味,像烧香又不像,今早孩子开始发烧。”
金银花立刻拿过防疫方。“带两份解毒汤过去,再取水样回来化验。”
她转身回堂,提笔写下几条新规:凡携带不明香料者,需登记籍贯与去向;街边摊贩不得私自调配复合香脂;发现连续三人出现相同异味反应,立即封锁区域。
麦芽拿着更新后的告示去找人誊抄。金银花站在院中,抬头看天。晨雾未散,阳光刺破云层。
她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
甘草走在长街上,脚步稳定。路过一家药铺时,听见里面有人议论贡品的事。他停下听了两句,确认传言已在扩散。这说明敌人已经开始造势。
他加快步伐。太医院在城北,距离不近。途中经过两个坊市,都有女医在设棚宣讲,百姓围听,有人举手提问如何辨毒。他没停留,只远远看了一眼,确认秩序良好。
转过第三个街口时,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怀里抱着个木盒,盒角刻着“太医”二字。甘草目光一凝,那人却拐进小巷,身影不见。
他没追。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远处太医院的飞檐已可见。他伸手摸了摸药箱,确认银针在位,解毒丸未损。他知道进去之后可能无法自由出入,所以必须一次带齐所需之物。
他还记得人参院判的样子。老人常年闭门不出,只在九转炉开启时露面。若他不肯出手,解毒散就无法制成。
但他必须试。
他走到太医院门前。守卫认出他,抬手拦下。
“奉密令求见人参院判,有关贡品安危。”甘草说。
守卫迟疑片刻,派人进去通报。甘草站在台阶下,风吹动药箱上的布带。
他知道里面等着他的不只是老人,还有看不见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