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上的签名,一方是老吴厂长,另一方是当时的房管所所长王大海。他记得王大海早就退休了,前几年还听说他得了重病,一直在医院躺着,恐怕没办法作证。那这份协议,难道就真的成了赵志强收回土地的“证据”?
张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水已经凉了,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想起刚才工人们担忧的眼神,想起那个年轻女工红着眼眶的样子,心里就像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丽民服装厂不仅是老一辈厂里职工留下的心血,更是现今几十名工人的生计依靠,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重新拿起木盒,把里面的文件一份份倒出来,仔细整理着。突然,一张夹在文件里的小纸条掉了下来,纸条已经泛黄,上面写着几行小字:“1979年8月15日,与房管所签协议,见证人:甲卫东。”
甲卫东?张毅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上个月,厂里的会计跟他说过,有个老人来厂里打听情况,说他有个女儿以前在厂里工作,后来调走了,因为工龄问题,想找厂里要一份当年的工资明细。那个老人,好像就叫甲卫东,是市xx医院的退休医生。
难道说,这个甲卫东,就是当年协议的见证人?就是曾经常到我父母家的甲医生?这么巧?
张毅的心里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甲医生真的是见证人,那他的证言,说不定就能证明当年协议的真实性,甚至能证明这份协议为什么没有公章。只要能找到甲医生,了解当年的真相,说不定就能打赢这场产权战争,保住服装厂。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在墙上那个红色的“拆”字上,显得格外刺眼。张毅顾不上一天的疲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他记得老会计说过,甲医生住在老城区的一个居民区里,具体地址他不太清楚,但老会计应该有记录。
他先去了老会计家,敲了半天门,老会计才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听说张毅是来要甲医生的地址,老会计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回屋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甲医生的住址和电话。
“张厂长,你找甲医生,是不是跟房管所的事有关?”会计担忧地问。
张毅点了点头:“他是当年协议的见证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那你可得小心点,我听说房管所最近一直在四处找人,好像就是在找当年知道协议的人。”会计提醒道。
张毅心里一紧,看来赵志强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必须尽快找到甲医生,不然要是被赵志强抢先一步,就麻烦了。他谢过会计,拿着地址,立刻骑车往老城区赶。
老城区的路又窄又陡,路灯也少,只有偶尔路过的自行车,车铃响过之后,又恢复了寂静。张毅骑着车,冷风刮在脸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甲医生,一定要保住丽民服装厂。
他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老街,甲医生家的大门是木质的,上面刷的油漆已经脱落,门环上锈迹斑斑。张毅轻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请问是甲卫东甲医生家吗?我是丽民服装厂的厂长张毅,有急事想找您请教。”张毅大声说道。
门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