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嘴唇,那嘴唇被咬得泛白,鼓起勇气说:“主任,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这个机会对我很重要,我希望您能批准。”
他没想到我敢跟他顶嘴,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像一块被暴风雨洗礼过的黑云。他的手指在桌子上疯狂地敲着,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是在对我进行无声的威胁。“小张,我劝你别不知好歹。服装厂那地方刚开,能不能撑下去还不一定,你现在调过去,要是以后厂子黄了,你怎么办?机修厂虽然累点,但至少稳定,你好好在这儿干,以后还有机会调回来。”
这话听着像是为我好,可我心里清楚,他就是不想让我顺心,不想看到我离开他的掌控。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挺坚定,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不容置疑。
他看我不松口,更生气了,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开始找各种理由阻止我:一会儿说我走了仓库的活儿没人接手,零件会乱成一团;一会儿说我对服装厂的工作不熟悉,去了也是添麻烦,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我都一一解释,说仓库的活儿我已经跟同事交接得差不多了,每一个零件的位置、数量都详细告诉了同事;服装厂的工作我可以学,有信心尽快适应。
最后,他见说不服我,就把脸一拉,如同一块冰冷的铁板,冷冷地说:“申请我不同意,你赶紧回机修厂上班去,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
我拿着被他摔过的申请,边角已经有些卷曲,如同我此刻破碎的心情。缓缓走出办公室,心里又委屈又难受,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走廊里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凉飕飕的,吹得我脖子发凉,像是命运对我的嘲笑。
我站在楼梯口,看着楼下的院子,树木在风中摇曳,似乎在向我招手,又像是在劝我放弃。我真想就这么放弃,可一想到吴厂长那信任的眼神,想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甘心,又把这念头狠狠地压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往办事处跑,找主任谈。每次去,他要么不见我,让我在办公室门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般干着急;要么见了我就劈头盖脸地骂,说我“不知好歹”“固执己见”,那骂声如同利箭一般,刺痛着我的心。
机修厂仓库的负责人也看出我有心事,问我怎么了,我没好意思说,只能含糊过去,心里却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
有天下午,我又去办事处,主任不在,其他人说他去区里开会了。我心里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要不直接去找区里的领导说说?可又怕彻底得罪主任,以后在机修厂的日子更不好过。我像一只在悬崖边徘徊的小鸟,进退两难。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转机来了。那天我正在仓库整理货架,货架上的零件杂乱无章,像我此刻混乱的心情。正吃力地搬动沉重的零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张,申请交上去了吗?主任同意了没?”
我抬起头,看到吴厂长来了。他还是穿着那件藏青色中山装,领口依旧整齐,手里夹着那个黑色公文包,进门就关切地问我。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他皱着眉想了想,眉头皱得像一座小山,然后说:“这事你别管了,我去跟区里说说。你是个人才,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耽误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帮我,心里又感动又愧疚,眼眶不禁湿润了,哽咽着说:“吴厂长,这太麻烦您了……”
“没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手掌宽厚而温暖,像冬日里的暖阳,“我也是为了厂子好,你去了能帮我不少忙。你等着,过两天就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