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折断的芦苇(1 / 2)

臭虫,又称壁虱、木虱、床虱、扁螂等,这玩意人们晚上在睡觉的时候被咬,胳膊大腿红肿瘙痒难忍,在这个季节很多,当时,大家没有更多的办法消灭它,最好的方法就是乖阳光灿烂的时候,将席子拿出来曝晒,为此,塘埂上有不少人家晒竹席。

竹席有三米多宽、一里多长的塘埂晒满了大大小小的竹席,有些大竹席经太阳暴晒后卷成筒状,被晒出的臭虫满地乱爬。幼小的母亲觉得好玩,便蹲在一旁静悄悄地观看。

此时,一过路的大姐姐见母亲蹲在那里,就顺手把她拎起,往竹席筒里一塞,说了一声“躲猫猫”后,便扬长而去。

外婆洗完菜回到塘埂上见不到我,急得大声呼叫,后来听见母亲在一个筒状竹席里哭喊声,便忙跑过去打开竹席筒,发现母亲在里面已被闷得满头大汗,奄奄一息。外婆气得跺脚直骂:“是谁家促寿鬼,故意把我伢子塞进竹席筒里,害得她差点闷死啊!”

新中国成立后,当地人民政府将鸭儿塘作为风景区规划建设,1959年兴建了鸭儿塘公园,旁边建有水榭、亭台等景点,还添置了游船,1960年游园人数达5万人次以上。

1958年,安庆市第五中学就建立在山青水秀的鸭儿塘畔。

可惜的是,1974年因建设石化热电厂,鸭儿塘被填平。后来有关部门把位于石化热电厂东侧的道路,取名鸭儿塘路,以示永久纪念。这些都是后话了。

那时,我们一家挤在南京港分配的一套房子里。灶台上,几个干瘪的红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口粮,也是外婆在艰难生活中为我们撑起的一片希望。某个清晨,外婆突然决定带我回安庆。或许是在这艰难的生活中,她太想念家乡的那片土地,想外公,太想念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又或许是她觉得回到家乡,我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那天中午,我们在父母的目光护送下,登上了长江上的客轮,汽笛呜咽着,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哀愁。铁制甲板被晒得滚烫,踩上去都有些灼脚。

五等船舱里挤满面黄肌瘦的旅人,空气里混杂着汗酸、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让人闻了直犯恶心。

外婆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粗糙的手掌一下下拍着我的背,试图安抚我有些不安的情绪。

我望着江面,那滚滚的江水奔腾不息,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我看见外婆望着江面发呆,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翻滚的浪花,仿佛在回忆年轻时乘船出嫁的场景。那时的她,或许也是满心欢喜,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可如今,生活的苦难却让她过早地苍老,眼神中多了几分沧桑与无奈。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趟旅途中悄然转动。在开往安庆的轮船上,我开始哭闹不止,小脸烧得通红。外婆用湿毛巾给我擦脸,却发现我的体温越来越高。

她心急如焚,紧紧抱着我在摇晃的船舱里踱步,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急。两天一夜的航程,她几乎没合过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也因为干裂而起了皮。下船时,我的双腿已经绵软无力,瘫在她怀里像团棉花。

回到安庆的夜晚,高烧彻底击垮了我。我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模糊,只感觉身体像被放在火炉上炙烤。

外婆摸黑背起我,小脚在青石板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身体也因为过度劳累而微微颤抖,可她却始终没有停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我送到医院。

诊所里昏暗的灯光下,医生草草看了两眼,开了几片退烧药就打发我们回家。那医生的态度冷漠而敷衍,仿佛我们只是他众多病人中无关紧要的一个。可药片像吞进了无底洞,我的烧越来越厉害,整个人陷入半昏迷状态,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外婆守在我的床边,一夜未眠,不停地用湿毛巾给我敷额头,嘴里念叨着:“孩子,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