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闪电’五年,从它还是匹小马驹的时候就跟着我,”老人的声音哽咽着,从怀里掏出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他骑着“闪电”站在领奖台上,两人都笑得格外灿烂,“它性子烈,却从来没失过蹄,上个月还拿了省级马术比赛的冠军。那天比赛后,它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四条腿直打颤,兽医来看了,说是‘疲劳过度引发的肌肉拉伤’,我知道是龙哥搞的鬼,可我没证据……那些押‘闪电’的人,还有人来马厩骂我,说我故意让马输……”
李阳的调查结果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赛马场的“友谊赛”根本没有在体育部门备案,属于非法赛事;所有参赛马匹的健康报告、疫苗记录都是伪造的,由龙哥收买的兽医签字盖章;龙哥的团队里,有五个专门的“赔率分析师”,毕业于金融专业,根据大数据计算如何调整赔率才能让庄家利益最大化;骑师们按“输钱”的场次拿提成,故意输掉比赛的骑师,一场能得五万块,赢了反而只有基本工资。近半年来,这场子已经让72人倾家荡产,其中11人是企业主,因为押注输掉了公司,有3人不堪重负选择了轻生。
收网行动在下午三点的决赛开始前展开。此时的赛马场人声鼎沸,连铁丝网外都围满了没买到票的人,踮着脚往里面张望。当龙哥的表弟——那个穿红色骑师服的年轻人骑着“乌云”走进赛道,陈兽医正拿着针管往“疾风”的草料里倒药时,郑一民一声令下,埋伏在看台、马厩、投注站的民警和特警同时行动,警笛声刺破了赛马场的喧嚣。
“警察!都不许动!”丁箭带着队员冲进VIp包厢,龙哥下意识地想把手机揣进怀里,被韩丽一把按住手腕,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裂开,正好停留在给陈兽医发信息的界面。
看台上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想往出口跑,却被涌动的人群堵在过道上;有人哭喊着“我的钱!我的钱全没了!”;那个挪用公款的张启明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投注单飘落在地,被人踩得面目全非,他喃喃自语:“我的公司……全完了……”
龙哥想从包厢的密道逃跑,密道入口藏在红木柜后面,被丁箭一把拽了回来,金链子勒得他脖子通红。从他办公室搜出的“控场记录”详细得令人发指:半年来他们故意让17匹马“意外失蹄”,给8匹热门马注射过肌肉松弛剂,操纵赔率赢了2.3亿,光给兽医、骑师、马夫的“封口费”就花了1500万。记录最后一页写着:“下周引进‘血燕’,安排它连赢三场,吸引大额投注后,决赛让它‘摔断腿’。”
“赛马本是展现速度与力量的运动,是人和马相互信任的艺术,”郑一民看着那些在马厩里不安嘶鸣的骏马,它们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被你弄成了赌场,用药物摧残它们的身体,用阴谋践踏它们的尊严,把它们当成赚钱的工具,这样沾满血泪的钱,你花得安心吗?”
龙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低下了头。他的表弟——那个年轻骑师红着眼圈,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声音带着哭腔:“我对不起这些马……它们那么信任我,每次我骑上去,它们都拼尽全力跑……我却为了钱,故意拽缰绳让它们减速……我不是人……”
最终,龙哥(龙啸天)及其团伙23人因“聚众赌博”“诈骗”“故意伤害动物”等多项罪名被依法刑事拘留,赛马场被依法查封,所有涉案马匹被送往动物保护中心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陈兽医被吊销执业执照,终身不得从事动物医疗行业,参与打假赛的骑师们被终身禁止从事马术相关工作,涉案资金被冻结,将依法返还给受害群众。
警方联合农业农村部门、体育管理部门,对全市的马术俱乐部、赛马场进行拉网式排查,严禁任何形式的以动物为赌注的赌博活动,要求所有马术比赛必须提前备案,全程公开透明,接受社会监督,并在赛场周边张贴“保护动物,拒绝赌博”的宣传海报。
孙德福老人领回“闪电”时,抱着马脖子哭了很久,泪水滴在“闪电”的鬃毛上。“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这委屈了,”他轻轻拍着马的后背,“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比赛了。”“闪电”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老人的脸,发出温柔的嘶鸣。
离开赛马场时,夕阳把跑道染成了温暖的金色,几匹没被牵连的马正在草坪上自由散步,鬃毛在晚风中轻轻扬起,马蹄踩在草地上,发出柔和的“沙沙”声。季洁站在铁丝网外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些生灵的奔跑,本应是为了自由与荣耀,是为了感受风穿过鬃毛的快意,而不是成为某些人赚钱的工具,在金钱的博弈中伤痕累累——这份纯粹的生命力,比任何赌注都珍贵,比任何输赢都重要。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新的预警又亮了起来,红色的光标指向郊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发现‘赛狗赌局’,在废弃工厂里搭建简易跑道,用灵缇犬赛跑押注,规则和赛马类似,赌注更小,更隐蔽,参与的多是附近的农民工、小商贩等底层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