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灰狗一副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傻样子,平时没少叫陆执欺负摸尾巴。
偏偏这个家里,它也最亲陆执。
陆执带笑的目光一瞥,在地上那破烂鞋子上掠过一眼后,又急速的掠回来。
如果陆执没认错的话,那只鞋子,应该是他的新鞋。
“陆,灰,豆!!!”
陆执笑不出来,眼里漫上怒气,寻了根棍子当着陆老爷子的面要教训这小狗儿。
灰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远。
跑得还挺快,陆执恶狠狠想。
不跑快些,他请它吃麻辣面条。
陆执一侧头,对上老爷子沉沉的目光,他动作一顿,将手中的棍子一丢,十分眼瞎的当没看见。
陆执转身就去找他阿父阿爹,将他想同叶析茶成亲事先同他们两人通个气,晚上也好打个配合。
对于陆老三和唐阿爹这一对父母,陆执心中很是妥帖,两人性子比较老实,平日偷奸耍滑的事的半点不敢干。
但自从陆执来到这里后,没少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去。
唐阿爹时常是提着心,吊着胆的看着陆执做那些不正经的事。
晚间一大家子人又坐在一起吃了饭,待吃得差不多后,陆执站起身来,咳了咳嗓子,开门见山对吴老太道:
“阿奶,我有喜欢的小哥儿了,明日便想寻个媒人上门提亲。”
陆执说的这句话,吴老太没当回事,装没听见。
成亲?
给这整日戳她心肝的混小子提亲,老太太才不干。
装听不见话,不理人这一招,还是陆维清教的老太太。
陆维清有心敲打敲打陆执,便想着使些软刀子,来冷处理。
老太太现下一瞧,觉得装聋子有用,嘴巴不自觉十分得意的歪到了一边。
叫这老三家的整日气她。
陆维清垂眸,如君子般安静端方的用着饭菜,敛着眉眼,模样肃静有礼,唇角弧度略弯。
见对方没反应,陆执便知晓了原因,他提高音量,声音放大的又说了一遍。
老太太依旧没有反应,装聋作哑得厉害。
陆执见状,直接大步跨越一旁的人,直接站到了吴老太太的身旁,微微弯腰,直接冲着她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咬重了音,像个小喇叭一样的,在人耳边鼓噪起来:
“阿奶,我说我要成亲!”
“我要娶夫郎。”
“您听见了吗?”
吴老太被陆执说得耳膜发疼,当下怒气上来,筷子往桌上一拍,鼓着一双混浊的老眼,就要教训人。
但老太太话还未说出口,向来不管事的陆老爷子将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声音瞬间盖过其他杂音。
吴老太太被吓得心肝一颤。
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他要成亲,给他办。”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一出,吴老太太下意识就梗着脖子想反驳,但一想到老爷子当年把她绑树上打的那股狠劲,她自己就熄火了。
这老头当年是真把她往死里打,一点不留情面。
老头子是个心狠的男人,当年对老太太说了一句话,叫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老爷子说,他陆家没有休出门的妻子,只有出意外死掉的恶婆娘。
吴老太太转头看着陆执,恶声恶气的说出最怂的话:“成成成,要娶就娶。”
“阿奶。”
陆维清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吴老太,然后也道:“今日听堂弟说他想成亲了。”
“实不相瞒,我也有了喜欢的人。”
陆执心里一个咯噔。
陆维清这狗东西,该不会要和他抢夫郎吧!
按理说,叶析茶才回来,他们俩应该还没有碰见的机会才对。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陆执争着抢着先举了手,说话的声音破了音,就怕自己晚了一步,看上的夫郎成了他堂哥家的。
“阿奶,我看上的是叶家的小哥儿,叫叶析茶,你明日赶早寻个媒人给我去提亲! ! !”
陆执就站在吴老太身边,陆执这破音的声音在她耳朵里面完完整整的转了一圈之后,才从她的耳朵里面里面。
疼得老太太一抽一抽的抽着气。
陆执说话的同时,随时注意着陆维清的表情。
果然,叶析茶三个字一出来,对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张嘴想说些什么。
陆维清端着读书人的文雅做派,连说句话都得在肚子里打好草稿才说出来。
有他那点犹豫的劲,陆执跟叶析茶两人,孩子都不知道造了多少轮。
人呐,犹豫就会败北。
果断就会白给。
秉持着让敌人喘,就是要自己命的想法,陆执又是扬声道:
“依堂哥这样的读书人,喜欢的应该是哪家的姑娘吧。”
“也是,这样的话,堂哥一成亲,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给阿奶她们两老生出个曾孙出来带。”
陆执眉眼清朗,语气也极其的肆意清扬,陆维清话没说上几句,他先替陆维清畅想开了:
“依着进度快的话,堂哥成了亲,到时候三年抱俩,叫阿奶左手一个男孩,右手一个女孩。”
吴老太一听这话,还真顺着陆执的话畅想开来她怀里抱着两个曾孙的场景,当即难得眉开眼笑。
世人谁不知,哥儿子嗣艰难,生育能力比不得女子,陆维清要想抱孩子,老太太只会帮着他相看姑娘家。
陆执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堂哥就是比我有出息,学问又好,马上这孩子都能比我的先出生。”
话都叫陆执说完了,陆维清在那里急得想插嘴都插不上空。
“阿奶,我……我喜欢的也是个哥儿。”
陆维清咬着牙,硬生生喊出了这句话。
然而,好像没几个听见他说的话,在场的全叫陆执一个人吸引了过去,就连吴老太太也笑得牙不见眼。
现场情况热烈,反倒是陆维清这个当事人被撂在一边。
陆维清按了按胀痛的眉心,依旧不甘心,想将他的心思说出口。
他喜欢的,同陆执想娶的那个小哥儿是同一个。
姓叶,也叫叶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