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心学分七大派,知行合一四个字,大明朝士子还分七种理解,闲得蛋疼,无非是在抢夺圣人传承大序,妄图垄断心学解释权。
人家王阳明为了知行合一,苦练箭法、钻研兵法,为了掌握边塞民情,十五岁就孤身闯塞外,到鞑靼境内和九边观政。
你呢?六十岁了,还是个小孩,哪里都没去,还有脸讲学?劳逸结合四个字被你绕成一堆屎,无非是为了掌控陛下。
你说陛下苦读,陛下就苦读?你说陛下嬉戏,陛下就嬉戏?你以为你是谁,在你心里,大明朝姓高,还是姓东林?说!”
乾清殿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姓高,还是姓东林,都不能姓。
高攀龙脸色憋的黑红,扑通,仰天栽倒,晕了过去。
切,不堪一击。
卫时觉轻轻拍手,咱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嘛,至少在辩论社没白混。
“卫卿家真疯了。”
朱由校突然出现在身后,卫时觉正沉浸在辩论的条件反射中,毫不客气怼了回去,“你才疯了。”
“哈哈哈…”
朱由校莫名大笑,“来人,送到文华殿,就说高师傅中暑,身体不适。”
四名内侍抬高攀龙离开,朱由校又打量卫时觉一眼,“卫卿家,英国公说的对,你果然疯的很特别。”
卫时觉一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也不对,高攀龙老实,才不与你狡辩,换其他人可不一样。”
“陛下,您也说了,他开口就是狡辩,那在您心里,他就是个伪君子,但您嘴上又说他老实。这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同样很虚伪。”
朱由校没有生气,嘿嘿笑了两声,托腮抠抠下巴,似乎在思考如何安排他。
卫时觉的记忆里,皇孙从小被东林给训疲了,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神技。
万历不喜欢儿子,对皇孙却表示满意。
朱由校脾气很好,玩笑无伤大雅,还能拉近关系。
沉默之际,皇后起身,开口声音清脆,“陛下,妾身告退!”
朱由校点点头,皇后在侍女簇拥下袅袅离去。
“卫卿家,你觉得皇后怎么样?”
“当然万中无一。”卫时觉回答的很快。
“你果然疯了,没人敢评论皇后相貌,没人敢看,只有你毫不忌讳,看了两次。”
卫时觉顿时讪讪发笑,“这…不好意思!”
“哈哈哈…”朱由校更乐了,伸手拍拍他胳膊,“朕问你句话,御符在哪里?先别急着说,朕只问一次,以后也不会问了。”
卫时觉后脑突突跳,你们每个人都要试探一遍嘛。
为了避免麻烦,决定换个方式交流,直接反问皇帝,
“陛下,我为什么非得知道御符在哪里?”
朱由校咧嘴一笑,“父皇谁都不信,也不能信,数来数去,能紧急传令的只有侍卫统领,因为你是武勋子弟,不会像内侍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卫时觉连连摇头,“陛下太看得起我了,八千禁卫,统领一百二,上面有副将、监督、提督,我这统领是舅爷的关系,守孝结束就得让给别人,到皇城只是为了混资历,以后到京营做个提调官混军饷。”
“呵呵呵…”朱由校又被逗笑了,“副将、监督、提督是武勋,他们若能信,父皇就不会突然驾崩。另外,提调官有俸禄吗?”
这话信息量很大,卫时觉明白了,人家父子之间有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交流。
这种事骗不了皇帝,只好跟着咧嘴憨笑,
“陛下,我挺冤枉,下值刚回家就被舅爷抓起来扔给东厂,至今稀里糊涂。”
朱由校放弃追问,“好吧,朕听说人有六识、六根、六尘,合称为十八界,也许你为了自保,关闭了一部分记忆,那剩下的慧根应该很干净。不论如何,卿家还活着,作为东宫的熟人,你不会有事,那就老实做伴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