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下去,像火关到最微,“但想告诉你——”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给一条新河开闸——
“往后,豫菜走多远,我就想你陪我走多远;黄河流到哪儿,我就想和你一起把它装进袋子里,再让它从别人的水龙头里流出来。”
陈静雅还是没说话,只把铜印举到灯前,对着光轻轻一转,朱砂像一尾小红鱼,在阴文里游了一下。
她忽然伸手,拉过他的右手——那只手食指和中指间有薄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像给皮肤加了一层老汤釉。她把铜印按在他掌心,再合上自己手指,像给一条新船系上第一根缆绳。
然后,她掰下一瓣牡丹酥,递到他嘴边。他张嘴,咬下,咀嚼声极轻,却像给整个院子加了一段无声的锣鼓点。
“你知道吗?”她声音比风还轻,却带着笑,“我写过那么多文案,却找不到一个词,形容刚才的味道。”
“那就别找。”
他笑,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铜锅,“我们就把这种味道,一起带到巴黎、带到柏林、带到塞纳河、带到莱茵河,让欧洲人也找不到词,只能像我们现在这样——”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再指了指她胸口——
“只能用心跳来形容。”
远处,编钟楼的钟声恰在此刻响起,“当——当——”两声,像给这条新河加了节拍。
月光穿过牡丹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影子随风晃动,像给两人铺了一张不断变化的太极图。陈静雅低头,从相机包里掏出一张刚洗出的照片——是柏林品鉴会结束那天,她偷拍的:李明远站在“云牡丹”雾气里,像被一朵看不见的花托举,只露出半张侧脸,眼神却亮得像刚出锅的糖色。照片背面,她用0.38中性笔写了一行小字:
“让黄河流进别人的水龙头,也让我流进你的未来。”
她把照片递给他,像给一条新河递上第一张船票。他接过,却反手塞进她掌心,再合上她手指,像给这条河加上第二把锁——
“票根你留着,船我划。”
没有拥抱,没有热吻,只有并排的肩膀,像两瓣刚出锅的牡丹酥,轻轻靠在一起,却足够抵御夜风。
灯芯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影子投在墙上,一大一小,却同样挺拔,像给这条新河立了两根桅杆。远处,熊儿河的水声隐约传来,像有人在低声喊:“启航吧。”
次日清晨,交流中心天台。
陈静雅把昨晚的照片扫描进电脑,做成一张海报:背景是荷包牡丹,前景是两人并肩的背影,中间那行字被她加粗——
“往后,豫菜是味,也是归途。”
海报右下角,她盖上那枚“静远”小印,朱砂被晨光照得发亮,像给一条新河点上了第一盏航标灯。
李明远端着两杯速溶咖啡上来,杯面浮着细沫,像给晨光加了两盏小灯。他递给她一杯,自己靠在栏杆上,看远处第一班高铁驶出郑州东站,车头被朝阳镀成金色,像一条刚出锅的糖醋鲤鱼,正朝欧洲游去。
陈静雅侧头,看他:“下一站,去哪?”
他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再指了指她胸口——“去这里,然后,再去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