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诊脉,一边观察德嫔的气色,又详细询问了她近日的饮食睡眠以及是否有呕吐、腹泻、惊厥、呼吸不畅等异常症状。
德嫔一一如实作答,眼眸里有几分不安,生怕自己有什么好歹。
片刻之后,孙太医收回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回禀道:
“启禀皇上,奴才已为德主子仔细诊过脉象,并详加询问。德主子脉象虽略显滑弱,乃是因其体质本就偏于虚弱,加之孕期劳碌所致,但绝无中毒之兆。
其所述些许不适,如呕吐、寝食难安等,皆是孕妇常见之症候,与白果中毒之症候,如剧烈腹痛、抽搐、呼吸困难等全然不符。
奴才可以断言,德主子凤体安康,腹中皇嗣亦是无恙,并未中任何毒物,请皇上与各位主子放心。”
一锤定音,彻底敲定了令窈的清白。
令窈松口气,脸色终于恢复几分血色,趁机道:
“孙太医辛苦了。德姐姐既然凤体无碍,我就放心了。只是德姐姐此番受惊,又兼体质需要调养,我那里正好还有几支主子爷赏的百年老山参,最是滋补元气。
若德姐姐不嫌弃,我回头就给永和宫送去,给姐姐好好补补身子,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德嫔朝她感激一笑:“戴佳妹妹有心了。既然如此,姐姐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多谢妹妹的厚赠。”
因乾清宫离景仁宫相距并不远,佟贵妃并未乘坐仪仗,只是扶着侍棠缓缓往回走着。
出了乾清门见午后雪光在日光下莹莹生辉,琉璃世界一般,粉妆素裹,天地之间一片洁白晶莹,分外阔朗。
但她不过是欣赏几眼,眉宇间便浮起一抹疑惑之色,心里越发的不解,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景仁宫。
进殿褪了斗篷,摘了护甲盥手,随后在临窗炕上坐下,理了理衣袍,端起望蟾呈上的热茶轻轻啜饮着,抬眸朝殿外努努嘴,随后望蟾领着一个样貌寻常,穿着普通的宫女走了进来。
那宫女行礼问安后规矩站在一旁,垂手侍立,不言不语。
佟贵妃放下茶盏,开门见山地问道:“辉儿的事,你确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落?”
那宫女语气沉稳,不馋不媚回道:
“回主子,确实是按照您说的为了转移德嫔视线和让她相信咱们为了不暴露而杀人灭口,将辉儿当做替罪羊掩人耳目推入湖中,奴才行事十分隐蔽,并未有人发现。”
当初圣寿节上因玄烨无心之失暴露了佟贵妃在永和宫有眼线后,佟贵妃便令侍棠连忙去想办法。
侍棠离了慈宁宫跟永和宫眼线一合计做出这招瞒天过海来,就是为了让德嫔相信佟贵妃为了不暴露自己而选择杀害眼线以绝后患。
但是佟贵妃杀的从来就不是自己的眼线,而是一个替罪羊,倒霉蛋。
佟贵妃闻言,沉吟片刻,追问道:“你确定德嫔丝毫没有起疑?她真的相信辉儿就是那个眼线?”
眼线点头道:“奴才确定。”
侍棠不解:“你为何如此肯定?”
眼线轻蔑一笑。
“德嫔此胎胎像不稳,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并且她身边的心腹只有采苹一人,采苹这个人忠诚是忠诚,但是有些优柔寡断。
当初宫里关于德嫔虐待宫女致其投河自尽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主子将一众妃嫔叫到景仁宫。
德嫔好似这次被气的不轻,回来时脸色铁青,甚是恼火,斥责采苹办事不利,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风波,眼线没查不出来,徒惹一身骚。
采苹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出来后脸色煞白。若是德嫔知道死的不是咱们得眼线,她根本不会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