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强自镇定,用力搀扶着软倒的宜嫔,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主仆二人紧紧盯着门口,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外头动静。
令窈四顾一看,见侍棠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佟贵妃泰然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
仿佛眼前的一切风波都与她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帐中灯影被溜进来的夜风吹的摇晃,照在人脸上忽明忽灭,山间松针细密沙沙作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
一时无人说话,心也跟着静极了,那乍然爆出的灯花,犹如一声惊雷劈在宜嫔主仆头顶,吓得浑身一抖,两个人抱作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纷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门帘一挑,赵昌率先走进,身后跟着苏麻喇姑,捧着一件物什,拿青布包裹着。
赵昌打了个千儿:“主子爷,奴才奉旨与苏麻喇姑一同搜查宜嫔娘娘幄帐,在寝榻被褥里搜出了此物。”
他错开身,让苏麻喇姑上前。
苏麻喇姑行礼问安:“此物确是奴才亲手从宜嫔被褥里取出,由始至终,赵昌只在旁监督见证,并未经手。”
“不可能!”那青布包裹从宜嫔眼前掠过,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抢。
赵昌眼疾手快一挡,宜嫔铩羽而还,跌坐在地上。
“宜嫔,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想当着主子爷的面,销毁证物不成?”
佟贵妃豁然站起,几步走到宜嫔跟前,眼眸如寒凉的秋风,冷冷掠过宜嫔看向那青布包裹。
苏麻喇姑在玄烨默许的目光下,展开一看,里头赫然是一双男靴。鞋底干净,布料簇新,像是新制而成。
犹如五雷轰顶,宜嫔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夺目的惨白,如初春的新雪。
“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是有人陷害我,是有人陷害我!”
她声音凄厉,带着绝望的哭腔,却突然指着令窈,目露凶光,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是你!戴佳令窈,是你这个贱人污蔑我!是你把这东西放到我帐中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的指控,令窈丝毫不避让,坦然而视:
“污蔑?我为何要污蔑于你?宜嫔姐姐口口声声说,是因为隆冬腊月时含雪的事情。可含雪之事,刑部早已查明,证据确凿,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
她微微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逼视着宜嫔慌乱闪烁的眼睛:
“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觉得,我会因为此事而恨你报复你?我倒要问问,我有何理由恨你?抄家砍头的是她含雪,又不是我戴佳氏一族,她罪有应得,我为何要迁怒于你?
除非……你在其他什么事情上曾经暗中陷害过我,而你自觉我已经察觉了你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报复于你,所以你才处处针对于我,时时觉得我要害你,是不是?”
她语气凌冽,连声诘问,眉宇间凛然之色,让人望而生畏。
这一连串锋利如刀的追问,剥茧抽丝,直指核心。
宜嫔眸光一晃,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心虚,忙垂眸错开眼神,嘴唇嗫嚅,到底辩驳不出半句,最后只道:
“我……我何时陷害过你了?你休要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