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主子爷!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奴才冤枉啊!”
她身怀六甲,这般不管不顾地猛扑过来,力道极大,吓得赵昌连忙上前拦阻。
令窈伸手扶了她一把,温声劝道:“宜姐姐有话好好说,万事有主子爷圣断。您如今身子重,仔细着肚子里的皇嗣才是要紧。”
宜嫔被这一拦一扶,才回过神,想到自己还怀着身孕,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止住哭声,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强自镇定下来,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赵昌极有眼力见儿,觑了一眼玄烨那阴沉如水的面色,连忙上前一步,伶俐地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宜嫔。
又示意一旁的小太监赶紧搬来一张铺着软垫的方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深更半夜,你不在自己幄帐中安胎歇息,为何会跑去后山那等偏僻之处?还穿成这副模样?”
玄烨面罩寒霜,语气森寒。
宜嫔听了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期期艾艾,飞快的和眠柳递个眼色,咬着唇,垂泪不已,却一言不发。
佟贵妃坐在一旁,冷眼瞧着她这副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模样,冷哼一声,指着眠柳,厉声道:
“眠柳你说!”
眠柳跪在地上,浑身一颤,偷眼瞟着宜嫔,心乱如麻,踌躇半天,凑在宜嫔身侧,低低哀求:
“主子,您还是说吧,总比担上秽乱宫闱的罪名要好啊,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肚子里的皇嗣想想。”
宜嫔一听秽乱宫闱四字顿时反应过来,抬眸泪光闪烁看着玄烨:
“主子爷恕罪!奴才……奴才实在是一时糊涂,求主子爷明鉴!”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断断续续地道出缘由。
“奴才自从有孕以来,时常心中惶恐不安,日夜悬心,不知腹中怀的究竟是男是女。奴才深知主子爷期盼皇子,一心只想能为主子爷诞下一位小阿哥,方能不辜负主子爷的恩宠。
可近日来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梦中总见个女孩追着奴才喊额涅,刚巧眠柳说京中有位千金圣手,最会看胎象,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便想着私下里去寻这位高人瞧一瞧,也好早早安心。
又恐此事张扬出去,惹人非议,便与眠柳乔装改扮成普通宫女模样,悄悄下了山……”
她说着,泪水汹涌而出,哭的不可自抑。
“谁知回来的路上,不知为何,山间的盘查突然严密了许多。任凭奴才如何恳求,使了多少银钱,甚至不得已亮明身份,那些守山的侍卫竟一概不认,死活不肯放行。
奴才无奈,只得在山中四处寻找其他能进来的偏僻小径,可山里草木繁盛,路径难辨,转了几圈便彻底迷失了方向,不知走到了何处。
天都黑透了也没能找到回来的路,稀里糊涂的就被巡查的侍卫给捉住了。”
宜嫔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从方凳上滑下来,摊在地上,深深伏下身去。
各中情由道明后,帐内一时无人言语,只听见宜嫔主仆低声啜泣。
令窈也不知该夸宜嫔胆子大,还是夸她手段高超,能从禁军亲卫的手下偷溜下山,少不得里应外合,只是为何回来时守备忽严,这其中必定还有缘故。
事关重大,不是刚刚惠嫔和德嫔的宫务小事,她只能作壁上观,保证这团野火烧不到自己身上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