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片刻,终是挥了挥手:“罢了,此事,便先交给你们几个暗中查探。记住,一点风声也不许传出去。”
“嗻!” 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领命。
令窈见他眉宇间尽是疲乏,眼下一片淡淡的青影,想起他从昨夜至今几乎未曾合眼,又是年节庆典又是突发祸事,心中不禁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惜。
缓步走近,语气放得轻婉柔和:“奴才方才已让人炖了些清淡的肉糜粥,一直温着。您趁热用一碗,暖暖胃,再去好好歇一觉,可好?万事总得先顾惜着身子。”
她站在他身侧,微微倾身,身上那股清冷的水仙花香与她惯常接触奶茶而沾染的丝丝甜暖奶香氤氲而来,奇异地交织成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缓缓抚平了玄烨心头的焦躁与戾气。
他未睁眼,只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收紧,仿佛从中汲取着某种支撑与慰藉,甚至生出一丝依赖来。
半晌,喉结微动,低低应了一字:“……好。”
令窈听他答应,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就怕他性子倔强,强撑着不肯休息,生生熬坏了身体。“那奴才扶您去歇息?”
玄烨睁开眼,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除夕初一两天的连轴转,饭都没安生吃上几口,又碰到如此祸事,早就身心俱疲。
此刻松懈下来,竟觉得脚步有些虚浮,不由地将大半个身子倚在令窈身上,任由她搀扶着朝寝殿走去。
令窈回头对栖芷递了一个眼色。
栖芷心领神会,立刻悄无声息地指挥着太医院院首和针工局姑姑,将桌上所有证物小心翼翼收拾妥当,领着众人屏息静气迅速退出了昭仁殿。
令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玄烨在床榻边坐下,随即自然地蹲下身,准备替他脱下靴子。
玄烨却微微将脚一避:“不必,我自己来。这些事不用你来做。”
令窈闻言,会心一笑,也不坚持,顺势起身,手脚麻利地为他整理好床铺,将被角拍得松软。
待她转身,却见玄烨已自行脱去了外袍和夹衣,只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绫缎中衣。
令窈何曾见过男子这般衣着,不免觉得尴尬,撇过脸不去看他。
那中衣料子轻薄,上身部分隐约勾勒出胸膛的轮廓,下摆却因宽松而显得垂落飘荡。
她连忙避让到一边垂首敛目,死死盯着脚下铺墁的金砖,仿佛那上面能开出花来一样,只觉得脸颊滚烫,火烧一般,燎到耳根。
玄烨在床榻上坐定,一转头便见她这副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又凑近细瞧瞧,见她双腮酡红,一脸难堪,更是爽朗的笑出声:“这便害羞了?往后可该如何是好?”
以后,这两个字撞进令窈心坎,心里又慌又乱。恰好,外头伺候的端了肉糜粥来,令窈忙岔开话题,端了粥给他喝。
玄烨眼底笑意未散,倒也从善如流,接过碗勺,慢慢将一碗温热的粥喝下。暖粥下肚,驱散了些许寒意与疲惫,他自行躺进被衾之中,令窈上前细致地替他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