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和小双喜几乎是连拖带抱地将令窈架回庑房。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令窈轻轻安置在炕上。
令窈面朝下趴着,意识混沌不清。
李婆子看着那件黏腻透湿,紧紧糊在背上的深绿外衫,心里一阵抽紧。
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开始剪开黏在皮肉上的破碎衣料,一边急声朝门外呆立的小双喜喊道:
“傻愣着干什么?栖芷呢?取个药也要天荒地老!赶紧寻个由头去太医院找她,让她带着伤药立刻过来,快!”
小双喜被这一喝激灵过来。
深宫里,若无差事,宫女太监不可在宫里散漫闲逛。
他脑子飞快一转,立时有了主意。就对太医院的人说,主子爷的药茶催得急,差栖芷速归。
念头一定,小双喜拔腿就往太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屋里李婆子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动作放得极轻极缓。
那件薄薄的内里单衣早已与翻卷的血肉死死黏在一起,触目惊心。
李婆子虽素日性子火爆,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细致和耐心。
她咬着牙,拿过准备好的干净棉布沾湿,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湿润着粘连处,再用极小的镊子,如同绣花般极其缓慢地试图剥离。
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引得令窈一阵抽搐和痛苦呻吟。
李婆子只觉得鼻子发酸,她强压下喉头的哽咽,用袖子狠狠抹了把眼睛,对着昏沉呓语的令窈低声哄劝:
“丫头,忍着点,疼是疼煞人了,但必须得清干净,要不然这烂布头和着皮肉长死了,到那时候就是钝刀子割肉,更要命啊……”
就在李婆子几乎要被这缓慢而痛苦的过程逼得濒临崩溃时,庑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栖芷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药匣冲了进来。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气息尚未喘匀。
她一进门,目光便直直落在令窈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后背上,瞳孔猛地一缩,饶是她行医日久,此刻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婆子一见栖芷,最后那点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眼泪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指着炕上:“快!快给瞧瞧!好歹……好歹保住这孩子一条命啊。”
栖芷迅速打开药匣,动作麻利,先用药水仔细冲洗伤口,再次换上一种调和的淡黄色药水,更轻柔地擦拭创面。
李婆子在一旁也打起精神,不断地替令窈擦拭额角、脖颈滚落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