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芷的目光也似有若无地扫过那方空铺。昏暗中,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平静。
她没有回应赵婆子的抱怨,只是轻轻合上令窈手中那本册子,将其递还给令窈。
就在令窈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她听到栖芷缓缓道来:
“有些路踏得太急,走得太偏,岔得太远。真到那时,纵然扁鹊再世,岐伯亲临,怕也是药石难及,回天乏术”
语气低沉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这话是在说药,在说医理,还是在说对面空铺上那不知飘向何处的人?
栖芷的智慧,远在御医之上,她分明是看透了绘芳那孤注一掷的疯狂与绝境。
那“太急”、“太偏”、“太远”,字字如针,精准地刺中了绘芳白日里的妄念与即将可能招致的万劫不复。
药石难及,她是在隐晦地警告。
栖芷的点拨,让令窈仿佛在混乱的迷雾中抓住了一丝清晰的脉络。
令窈不敢接话,也不敢深究栖芷所指究竟是否另有所指,只是低声应了句:
“姐姐说的是,过犹不及,确为至理。”
随后将那本册子,仔细塞进枕下。
栖芷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俯身轻轻吹熄油灯。
豆大的光明瞬间熄灭,只余下窗棂缝隙透入的一点幽微天光。
满室沉入更深的黑暗。
令窈也缓缓躺下。
黑暗中,眼睛睁着,眼前却似乎总晃动着绘芳那离去时哀怨不甘的眼神,栖芷在昏黄灯光下深沉平静的侧脸,以及那句如同箴言般的低语。
“有些路……药石难及”。
半梦半醒之间,令窈瞥见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从半开的门外闪了进来。
借着那微弱刹那的光亮,模模糊糊好像是绘芳。
直接扑向自己的铺位,连外衣也未脱,便猛地将自己蜷缩着埋进被褥深处,再无一丝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