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京城忽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街面上巡逻的卫兵多了起来,茶楼酒肆里,人们窃窃私语,都在说西域的楼兰国派了使者来,据说来者不善,不仅带了大批随从,还在国书里提了不少苛刻的条件。
林晚是从李默口中得知消息的。那日她去试验田送新整理的种子图谱,见李默眉头紧锁,便问了一句,才知楼兰使者已在三日前抵达,住进了驿馆,朝中大臣为此争论不休,连太子殿下也连日忙于应对,好几日没来试验田了。
“听说那楼兰使者傲慢得很,见了陛下都不肯行全礼,还说要跟咱们比三样东西,若是比不过,就得答应他们开通西域商道、年年进贡的要求。”李默压低声音,“这哪是比东西,分明是挑衅!”
林晚心里也沉了沉。她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年年进贡”意味着什么,那是把百姓的血汗往外人手里送,就像自家田地里的粮食被人强抢,怎能甘心。
“他们要比什么?”
“说是比文、比武,还要比……农事。”李默叹了口气,“前两样还好说,咱们大启人才济济,可这农事……楼兰地处西域,气候与咱们不同,听说他们有种耐旱的粟米,产量极高,使者说若是咱们的农人种不出比他们更好的,就是不如他们,理该进贡。”
林晚愣住了。比农事?这倒是闻所未闻。
几日后,农书阁里也议论起此事。有老农忧心忡忡:“咱们的谷子虽好,可耐旱性确实比不过西域的粟米,这要是比输了,不仅朝廷没面子,怕是真要被人看扁了。”
“谁说比不过?”林晚忍不住开口,“耐旱不止看品种,还看耕种法子。咱们有区田法、代田法,深耕保墒,就算是普通粟米,在旱地也能高产。再说,咱们还有新改良的玉米,耐旱又高产,未必就输给他楼兰的品种。”
众人闻言,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起具体法子。林晚索性在地上画起图样,讲解如何挖区、施肥、保墒,说得头头是道,连农书阁的老掌柜都点头称赞:“林姑娘这法子,倒是值得一试。”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身着官服的人簇拥着一个身穿异域服饰的高个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个个神情倨傲。
“是楼兰使者!”有人低呼。
那使者目光扫过阁内众人,带着几分轻蔑,用生硬的汉话道:“听说你们大启自称农桑大国,本使倒要看看,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农书?若是连像样的典籍都没有,趁早认输便是。”
农书阁的老掌柜气得发抖,却碍于对方身份,只能强压怒火,让人取来阁中珍藏的农书。
楼兰使者随手翻了几本,嗤笑一声:“都是些陈词滥调,本使带来的西域农书,记载的耐旱高产之法,比你们这些强百倍!”他示意随从拿出一本羊皮书,“就说这‘沙植法’,在沙漠里都能种出粟米,你们行吗?”
阁内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人能反驳。林晚看着那本羊皮书,忽然想起自己在农书阁见过类似的记载,只是中原少有人实践,便上前一步道:“使者大人怕是忘了,早在百年前,我朝就有‘沙田法’,用沙子改良土壤,保水保肥,虽不及沙植法适用于沙漠,却更适合中原旱地。至于耐旱作物,我们的玉米、高粱,产量未必比你们的粟米低。”
楼兰使者没想到会被一个年轻女子反驳,上下打量她一番,冷笑道:“小姑娘口气倒不小,空口说白话谁不会?有本事,拿出真东西来!三日后,城外试验田,咱们比一比,看谁种的作物长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