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安城的驿站里，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林砚坐在桌前，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是她凭着记忆画下的黑色印记 —— 正是白天在走私商人锦盒上看到的图案，像朵扭曲的墨色莲花，边缘还带着细碎的锯齿纹。
“姑娘，您都对着这张纸看半个时辰了。” 青禾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将汤碗放在桌上，“掌柜的说这是用当归和生姜熬的，能驱寒，您快趁热喝了吧。”
林砚抬头，视线从纸上移开，落在青禾身上。白日里灰色长袍男子策马闯驿站的画面还清晰地在脑海里打转，那人眼中的冷光像根细刺，扎得她心里发紧。“青禾，你说那个商人走私的南海珠和和田玉，会不会是要运去边境？” 她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青禾愣了愣，随即点头：“极有可能。边境那边有不少部落，还有敌国的探子，那些贵重东西在京城不好脱手，运到边境卖给部落首领或者敌国贵族，能赚更多钱。”
林砚心里一动，又想起白天捕快说的话 —— 灰色长袍男子常在通安城和边境之间活动。若走私商人跟灰色长袍男子是一伙的，那他们走私的物资，说不定就是要交给敌国。而爹爹正在边境驻守，要是敌国用这些走私来的钱财购置兵器、拉拢部落，边境的局势恐怕会更不稳定。
“我得把这事记下来，等回到侯府就告诉爹爹。” 林砚放下汤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她特意让丫鬟准备的纸笔。这锦盒还是萧澈送的，小巧精致，刚好能装下几张纸和一支短笔。
她拿起笔，先在纸上画下那个黑色印记，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白日里的经过：通安城渡口遇两商人争执，蓝袍商人锦盒藏南海珠、和田玉，盒上有黑色墨莲印记，灰衣商人实为捕快，供出与灰色长袍男子勾结，男子傍晚闯驿站未遂，骑马逃走。
写完后，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将纸折好，放进锦盒里。刚把锦盒收进怀里，就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放轻脚步走动。
林砚瞬间警惕起来，走到窗边，贴着窗纸往外看。夜色浓重，驿站的院子里只有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身影正贴着走廊的柱子，鬼鬼祟祟地朝着她们房间的方向张望。
“是谁？” 林砚压低声音问。
青禾也凑到窗边，看清那人的模样后，皱起眉头：“是驿站的杂役，白天我去厨房领饭时见过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砚没说话，继续观察着那杂役。只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团，犹豫了一下，然后快速地塞到她们房间的门缝下，接着转身，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里。
“他塞了东西进来。” 林砚小声说，走到门边，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将纸团捡了进来。
纸团很小，展开后只有巴掌大，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商人今夜会被转移去县衙大牢，灰色长袍男子会在半路截人，目标还有你。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这纸条是谁写的？是好意提醒，还是故意设下的圈套？若是提醒，为何不直接露面，反而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若是圈套，又想引她们去哪里？
“祖母，您看这个。” 林砚拿着纸条走到祖母房间，祖母正坐在桌前看书，见她进来，放下了书。
祖母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纸条来得蹊跷。” 她放下纸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是驿站的人想提醒咱们，大可光明正大地来，没必要偷偷摸摸；若是敌人的圈套，就是想引咱们去截人的路上，好一网打尽。”
“那咱们该怎么办？” 林砚问道。她既担心那个走私商人被灰色长袍男子救走，断了追查的线索，又怕这是个圈套，贸然出去会有危险。
祖母沉思片刻，对门外喊道：“张侍卫。”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推门进来，躬身行礼：“老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县衙一趟，告诉县令大人，今夜转移走私商人时多加防备，灰色长袍男子可能会半路截人。” 祖母道，“另外，让县令大人派些人手过来，加强驿站的守卫，尤其是咱们这两间房的周围。”
“是。” 张侍卫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林砚看着祖母，心里稍微踏实了些。祖母考虑得周全，既提醒了县衙，又加强了驿站的守卫，不管这纸条是提醒还是圈套，都能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