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迷雾泽时,四周突然变得死寂。白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三尺,脚下的沼泽发出“咕嘟”声,偶尔有发光的藤蔓掠过,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小心脚下。”沈清辞握紧青光剑,剑鞘的“护”字亮起微光,勉强能照亮身前丈许,“这雾能迷惑心智,千万别乱碰东西。”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小凡突然指着前方:“那里有人!”
雾气中果然站着个灰袍人,背对着他们,正用手指在沼泽的石壁上刻字。他刻得极快,指尖划过之处,石壁竟自动浮现出金色的纹路,细看之下,竟与骨族的噬魂纹有七分相似,却更隐蔽,更具蛊惑性。
“迷途人,停下吧。”灰袍人转过身,脸上蒙着雾纱,看不清容貌,声音却温和得像春风,“我知道你们要找归墟,那里凶险万分,不如留在此地,我为你们刻下永恒的名,让洪荒万灵永远铭记你们的功绩。”
阿澈刚想上前,却被沈清辞按住。他注意到灰袍人刻字的石壁下,堆着许多白骨,骨头上都刻着模糊的名字,显然是被蛊惑的生灵。
“永恒的名,若要靠刻在白骨上,又有何意义?”沈清辞的声音穿透雾气,“我们要的不是铭记,是守护的东西能好好活着。”
灰袍人似乎愣了愣,指尖的刻痕顿了顿:“冥顽不灵。”他猛地挥手,石壁上的纹路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毒蛇扑来,“那就让你们的骨头,成为我刻字的新石料!”
青光剑与毒蛇纹路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灵汐发现这些纹路虽像噬魂纹,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执念,便让蛟族战士引动沼泽水汽,将星子草的灵力混入雾中。
“你看这些草。”灵汐对着灰袍人喊道,“它们从不说要被铭记,却在雾里长得好好的。真正的永恒,从不是刻在石头上的字!”
灰袍人的动作猛地僵住,雾纱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他转身望着石壁上的刻痕,那些曾被他视为“永恒”的名字,此刻在星子草的光芒下,竟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是无数年前,有人用树枝在石壁上画的歪扭小人,牵着一只小兽,旁边写着“我们”。
“原来……我刻反了。”灰袍人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崩溃,“我以为要刻得深、刻得广,才能留住他们,却忘了他们最想刻的,是‘一起’……”
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透明,石壁上的金色纹路随之消散,露出底下那片歪扭的画。沼泽的雾气也开始散去,在一处干燥的石台上,他们找到了第四颗星核——“迷雾星核”,核体上竟有孩童涂鸦般的刻痕,像极了小凡画的笑脸。
离开迷雾泽时,沈清辞回头望了眼那片石壁。灰袍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那幅“我们”的画,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明白,洪荒的坎坷从不是为了阻拦,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孤勇,是你我手中的木牌相碰时,那声清脆的“我们在”。
前路的迷雾渐渐散开,归墟的轮廓已在天际隐约可见。而那个灰袍人的身份、焚海鳐的警示、镇岳龟的疲惫……都像散落的珠子,正慢慢串成一条线,指向某个藏在洪荒深处的秘密。属于他们的考验,显然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