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疤面首领在崎岖破碎的荒原上跋涉,眼前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扭曲的金属残骸半埋在尘土中,依稀能辨认出曾是某种文明造物;巨大的、仿佛被无形利爪撕裂的地缝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空气中弥漫的衰败感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每个人的呼吸。
唯有林清砚背上,苏晓月周身那微弱却持续散发的秩序白光,以及她无意识中维系的那一小片“希望绿洲”的虚影(虽已离开原地,但那生机意境似乎仍萦绕不散),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把,驱散着弥漫的绝望,也吸引着那些幸存者复杂难言的目光。
穿过一片由巨大、锈蚀的管道构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区域后,疤面首领在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布满干涸苔藓和裂纹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他警惕地环顾四周,随后有节奏地敲击了山壁上的几块凸起。
“嘎吱——”
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响起,一块巨大的、与山壁几乎融为一体的岩石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向下倾斜的幽深洞口。一股混杂着金属锈蚀、汗液、微弱草药以及某种……**地下真菌**气味的、沉闷而复杂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进去。别乱看,别乱问。”疤面首领压低声音,率先钻入洞口。
洞内并非一片黑暗。墙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和粗糙的、利用某种生物油脂燃烧的灯盏,提供着昏黄的光线。通道狭窄而曲折,向下延伸,两侧不时能看到用破烂布料隔开的、如同巢穴般的狭小空间,一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幸存者蜷缩在其中,看到疤面首领带着陌生人进来,大多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已失去兴趣。
这里就是“锈蚀山脊”的地下据点?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在生存边缘挣扎的沉重氛围,笼罩着这里。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用废弃金属板粗糙搭建的、如同锻造台般的结构,上面摆放着一些简陋的工具和正在加工的金属部件。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和油污的老者,正就着昏暗的灯光,专注地捶打着一块烧红的金属,每一次敲击都迸发出零星的火花,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老铁匠,带了几个‘外面’来的。”疤面首领上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被称为老铁匠的老者动作未停,直到将那块金属敲打出满意的形状,浸入一旁浑浊的水中发出“嗤”的声响,这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不像其他幸存者那般麻木,反而异常锐利,如同鹰隼,缓缓扫过林清砚、他背上的苏晓月,以及好奇张望的女巫。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晓月身上,尤其是她周身那微弱的秩序白光,以及那若有若无的生机意境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激动**?
“这光……这气息……”老铁匠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锈铁摩擦,“是……‘生命之息’?不……更像是……**规则的……愈合**?”他猛地看向林清砚,“她是谁?从哪儿来?”
林清砚小心地将苏晓月安置在洞穴旁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部分真相,部分模糊处理)和盘托出:
“我们来自……另一个被‘白魔鬼’摧残过的世界。”他指了指苏晓月,“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拥有对抗‘白魔鬼’力量的特殊能力。我们刚从他们的一个主要堡垒‘阿尔法’中死里逃生。至于如何来到此地……是个意外。”
他刻意强调了“对抗白魔鬼”和“从阿尔法逃脱”,这两点足以引起任何反抗者的重视。
老铁匠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他死死盯着苏晓月,又看了看林清砚:“证明给我看。”
林清砚点了点头,走到洞穴边缘一处完全贫瘠、只有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他示意苏晓月体内的“秩序之种”(他猜测是这力量在起作用),同时将自己的信念之力缓缓注入苏晓月体内,不是控制,而是作为一种引导和放大器。
“秩序之种”似乎感应到了这片土地更深沉的哀嚎与渴望,白光微微亮起,如同温柔的触手,轻轻拂过那片贫瘠之地。
奇迹再次上演!
虽然速度极其缓慢,范围更小,但那片土地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湿润、深色**,甚至有一两颗极其微小的、不知名的**苔藓孢子**被激活,开始萌发出几乎看不见的**绿意**!
这一幕,让洞穴内所有注意到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那些原本麻木的幸存者,也纷纷投来震惊、渴望,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