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晋升副千户(1 / 2)

乾清宫的铜鹤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嘉靖帝朱厚熜斜倚在紫檀木御榻上,指尖捻着颗猩红丹丸,目光落在案头那本摊开的《科场案结案奏疏》上。奏疏边角沾着几点墨渍,是沈炼前日呈递时,因紧张不慎滴落的。

“宣沈炼觐见。”帝音平淡如古井,却让殿外候旨的黄锦心头一紧——上一次嘉靖帝用这种语气宣召,还是三年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安破获“妖道案”之时。

沈炼身着崭新飞鱼服,胸前缀着南镇抚司百户的银鹘补子,腰间悬着御赐的“忠勇”令牌,在黄锦引领下踏入殿中。他跪地行礼时,余光瞥见御榻后那幅《群仙朝元图》——南极仙翁的拂尘正指向案头盐引账册,恰是科场案中严世蕃亲笔签名的那一页。

“臣沈炼,参见陛下。”

“起来吧。”嘉靖帝没抬眼,指尖划过奏疏上“心细如发,查弊有功”八字,“科场案查了半年,你倒是让朕看清了严世蕃的‘失察’、东厂的‘构陷’,还有……”他突然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翟銮的‘清白’。”

沈炼心头一凛。他想起三日前骆安的提醒:“陛下褒奖你,不是因为你查出了真相,而是因为你帮他稳住了严党与清流的平衡。”

“沈炼,”嘉靖帝突然将奏疏扔到案下,丹丸在掌心滚出细响,“你说,秦鸣雷的‘青词策论’为何能得‘圣心’?”

“回陛下,”沈炼垂首,“秦鸣雷模仿严嵩《长生赋》笔锋,以‘长生草’颂圣,正合您近年修道之心。”

“呵,”嘉靖帝冷笑,“严嵩的青词写得再好,也不过是‘文字游戏’。你能从笔锋里看出‘父子同心’的算计,从盐引里查出‘三十万两’的猫腻,这才是真本事。”他突然拍案,“传旨!锦衣卫南镇抚司百户沈炼,心细如发,查弊有功,着晋升为南镇抚司副千户,赐飞鱼服一副、绣春刀一柄,仍兼管北镇抚司刑狱司!”

黄锦尖细的嗓音随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沈炼跪地谢恩,掌心触到御榻边滚落的丹丸——那丹丸触感温热,竟带着丝丝血腥气。他忽然想起苏芷晴在医馆说的话:“陛下的丹丸,是用童男童女的‘先天精气’炼的。”此刻这颗丹丸滚在金砖地上,像颗凝固的血珠。

退朝时,沈炼在太和门遇到了骆安。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穿着麒麟补服,腰间玉带上的北斗七星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看见沈炼的飞鱼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恭喜啊,沈副千户。”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南镇抚司副千户,正六品,比你之前的百户高出三级——没给我丢脸。”

沈炼低头看着胸前的银鹘补子,那鹘鸟展翅欲飞的姿态,让他想起三年前初入锦衣卫时,骆安赠他的那本《洗冤集录》:“锦衣卫的飞鱼服,不是穿给别人看的,是穿给死人看的。”此刻补子上的银线在风中微动,像极了当年骆安眼中的期许。

“大人,”沈炼犹豫片刻,“陛下为何突然晋升我?科场案明明……”

“明明只罚了严世蕃罚俸三年?”骆安打断他,从袖中掏出份密报,“你以为陛下的‘褒奖’是给你的?错了,是给严嵩看的——告诉他‘朕知道你儿子干了什么,但朕暂时不想动你’。”他指着密报上“严府近日常有东厂番子出入”一行字,“严世蕃在琼州的‘别业’被烧后,严嵩正四处活动,想把你调去南京守皇陵。”

沈炼攥紧拳头。他想起苏芷晴在医馆暗格藏的盐引账册副本,想起赵小刀在西山废寺训练的缇骑,想起林生捧着举人功名圣旨时说的“我爹能瞑目了”——这些人的脸在眼前闪过,让他突然明白:晋升不是荣耀,是更重的担子。

“大人,”他抬头,“我该怎么做?”

骆安望向乾清宫的方向,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做好你的事——查该查的案,护该护的人。至于严嵩和东厂……”他冷笑,“他们越跳,就越证明我们查对了地方。”

北镇抚司签押房的门被沈炼推开时,赵小刀正趴在案上打盹,飞鱼服的袖子沾着墨渍。听见动静,他猛地抬头,看见沈炼胸前的银鹘补子,眼睛瞬间瞪圆:“大人!您晋升了?!”

“嗯。”沈炼将御赐的绣春刀放在案上,刀鞘上的鲨鱼皮泛着幽光,“南镇抚司副千户,兼管北镇抚司刑狱司。”

赵小刀激动得语无伦次:“那…那咱们是不是能查严世蕃的琼州别业了?能救苏姑娘了吗?”他突然压低声音,“东厂的人还在盯着医馆,昨天麦福的姨太太又去买‘牵机引’的解药了……”

沈炼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裹——里面是苏芷晴托人送来的《笔锋对照册》增补本,新增了严世蕃在琼州别业写的“流放日记”拓片,字迹比盐引账册上的更狂傲,最后一页还画着只吐信的蛇。

“芷晴说,‘笔锋是人的第二张脸,藏得住字,藏不住心’。”沈炼翻开册子,指尖划过“蛇”形图案,“严世蕃在流放地还想着报复,说明他根本没怕。”

“怕?”赵小刀抓起案上的绣春刀,“等咱们查到他走私盐引的证据,看他怕不怕!”

门被轻轻推开。苏芷晴抱着药箱站在门口,眼镜片上蒙着层薄灰,看见沈炼的飞鱼服,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恭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