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点头如捣蒜:“秦大人说,严公子出十万两银子,要买十个举人的名额。他自己不好出面,就让小人改座位、递答案……”
沈炼站在诏狱外的阴影里,听着里面的供词,指尖捏得发白。他想起赵小刀带回的盐引——十万两银子,和这里对上了。
“还有谁?”张猛揪起王二的衣领,“除了秦鸣雷,还有谁参与?”
王二哆哆嗦嗦:“周……周管事!他是严党的人,负责给小人送银票!还有……还有李默大人!他是同考官,帮着核对墨卷和朱卷……”
“李默?”沈炼的声音冷下来。李默是严嵩的门生,素来和秦鸣雷不睦——原来严党内部也有勾结。
张猛拍了拍王二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好好画押,争取宽大。”
王二颤抖着接过笔,在供词上按下血手印。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极用力:“秦鸣雷受严世蕃指使,泄露考题;周管事转交银票;李默同谋……”
天快亮时,张猛带着供词去找沈炼。
沈炼正站在地图前,地图上标着严党在京城的产业:万顺盐号、汇通票号、内廷庄……他指着“内廷庄”的位置:“周管事死了,但王二的供词把严世蕃、秦鸣雷、李默都串起来了。”
张猛把供词拍在桌上:“王二还说了,严世蕃让秦鸣雷在策论里加了‘青词咏长生草’的内容——严嵩最近不是在写《长生赋》吗?”
沈炼的眼睛亮了:“这是投其所好!严世蕃借科举给严嵩送‘投名状’,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转身看向窗外,晨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现在,我们有笔迹、有资金、有口供——严世蕃的尾巴,全露出来了。”
申时三刻,李默被东厂的人带走。
沈炼站在北镇抚司的台阶上,看着东厂的番子押着李默走过。李默的白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嘴里喊着:“我是冤枉的!是秦鸣雷陷害我!”
“冤枉?”张猛冷笑,“王二说了,你帮着核对过墨卷和朱卷——那些‘特殊考生’的卷子,朱批的字迹和你平时的批语一模一样。”
沈炼没有说话。他知道,李默的“冤枉”是假的,但严党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当晚就有匿名信送到北镇抚司,信上写着:“沈炼构陷忠良,与东厂勾结,欲置李默于死地!”
“大人,要不要解释?”赵小刀拿着信问。
沈炼把信扔进火盆:“解释?嘉靖帝要的是真相,不是我们的辩解。” 他望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严党越跳脚,越说明我们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深夜,沈炼在签押房整理案卷。
王二的供词、盐引、笔锋拓片、李默的批语……所有的证据整整齐齐码在案头。他拿起林生的血状,轻轻抚过上面的血渍:“林秀才,你爹的仇,快报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了。沈炼吹熄蜡烛,望着窗外的月亮——这案子,终于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