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朝野震动(1 / 2)

清晨的风裹着巷口糖葫芦的甜香钻进北镇抚司的朱门,沈炼站在青石板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皱巴巴的邸报。卖糖葫芦的老汉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喊“冰糖葫芦——刚蘸的!”,挑绸缎的货郎扁担吱呀作响,连坐朱漆轿子的礼部郎官都掀开了轿帘,隔着纱帘朝他投来探究的一瞥。

议论声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撞在他耳中:

“北镇抚司的沈总旗!破祭器案的那个!”

“我的天,司礼监李福砍头,郑坤下狱,连镇国侯都削爵了!”

“三年前还是小旗,如今要升百户?这小子踩了狗屎运吧?”

沈炼低头盯着邸报,朱砂写的“祭器案告破,沈炼擢升正六品百户”几个字,墨香里还带着御笔的温热。他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擢升”二字,凉丝丝的触感像某种确认——他熬了三百个日夜,翻了上千本卷宗,终于把藏在阴影里的脏东西,全扒了出来。

“大人!骆大人传您!”

赵小刀攥着份同样的邸报,喘着粗气撞进来,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他比沈炼小两岁,去年刚从总旗升到亲随,此刻眼睛亮得像星子:“骆大人说要在官邸当众嘉奖您!”

沈炼把邸报折好,塞进袖中。北镇抚司的巷子很深,青石板缝里的青苔滑得厉害,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手心攥着那点墨渍,心跳得比查案时还快。骆安的官邸在巷尾,朱门漆得发亮,门环是铜铸的麒麟,他刚叩了两下,门房就掀开竹帘:“沈大人,骆大人等着您。”

骆安的四合院很静,梧桐树的阴凉裹着茉莉茶香飘出来。他站在石桌旁,手里把玩着块紫檀木镇纸——镇纸上刻着缠枝莲,包浆温润得能照见人。看见沈炼,他笑了,声线像浸了茶的棉线:“来了?坐。”

石桌上摆着盏雨前龙井,茶烟绕着骆安的乌纱帽往上飘。沈炼刚坐下,骆安就从书架上取下个红木盒,打开时“咔嗒”一声,里面是三本厚厚的卷宗,用朱丝绳绑得整整齐齐。

“你的案子。”骆安递过来,指尖碰到沈炼的手背,“翻翻看。”

沈炼接过,指尖沾到卷宗封面的墨渍——那是骆安昨夜亲笔题的“祭器案全卷”。翻开第一页,是李福的血书供词,字迹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郑坤派管家带鹤顶红,说要‘照顾’我……”第二页是郑坤的供状,写着他每年收赵铭两万两“孝敬”,每次走私船出海都派都察院番子“护送”;最后一页是赵铭的海外贸易账册,每笔交易都记着“吕宋岛赵记行”,总额高达三百万两。

“做得漂亮。”骆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像把刀,刮过卷宗里的每一个字,“从星象推断到锁定李福,你把袁珙那本《星官对应录》啃得透——摇光星主近臣奸谋,你没盯着司礼监的其他人,直接咬住李福,没错。查他的私章,你翻了司礼监三年的朱批记录,找出隆昌号每批‘陶土’都盖着他的印;查郑坤,你从李福的供词里挖出他收受贿赂的证据,还有那盒鹤顶红,你让张猛去郑府搜,直接拿到他管家的口供——这叫‘追根溯源’。”

沈炼翻着卷宗,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是大人教我的——‘办案不是猜谜,是顺着藤摸瓜,每一步都要踩实’。还有那次查隆昌号的漕运清单,您说‘数字不会说谎’,我才注意到赵铭的运输量和祭器损耗刚好吻合……”

“好,好啊。”骆安突然笑了,拍了拍石桌,“我当年刚进锦衣卫,跟着老指挥使查盐案,也是这么一点点磨出来的。你能走到今天,不是靠运气,是靠脑子,靠肯把脑袋扎进卷宗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