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几位赤着上身的铁匠正在忙碌。他们皮肤黝黑,肌肉虬结,汗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滴落在地上,瞬间蒸发成白色的水汽。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铁匠,正带着徒弟锻造一把锄头。烧红的铁料被铁钳夹着,放在铁砧上,老铁匠手持小锤,在铁料的特定位置轻轻一点,徒弟立刻抡起几十斤重的大锤,重重砸下。
“叮——当——叮——当——”小锤点,大锤落,节奏分明,力道精准。火星四溅,如同绽放的烟花,在昏暗的工棚里格外耀眼。铁料在锤击下不断变形、延展,原本粗短的铁块,逐渐变成了锄头的雏形。
“老师傅,这打铁看着简单,实则有不少讲究吧?”马骥趁着他们换手的间隙,大声问道(不大声根本听不见)。
老铁匠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声如洪钟:“讲究?那可太多了!第一看火候!‘铁红一千二,钢白一千三’,火候不到,铁料太硬,打不动;火候过了,铁料就‘老’了,容易脆裂,没用了!”他用铁钳夹起那块铁料,对着光亮处看了看,“你看这颜色,现在是枣红色,正好适合锻打;等变成亮白色,就得赶紧淬火了!”
“第二看锻打!”老铁匠放下铁料,继续说道,“锻打要趁热,要均匀,要顺着铁的纹理打,把里面的杂质和气孔都‘逼’出来!这叫‘百炼成钢’!一块好铁,得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去掉糟粕,留下精华,做出的器物才锋利、坚韧!”他拿起一块经过反复锻打的钢料,递给马骥看,“你看这纹路,像不像流水?像不像天上的云?这就是‘水波纹钢’,是最好的钢料!”
马骥接过钢料,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表面光滑细腻,确实能看到一层淡淡的、如同流水般的纹路。他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冰凉刺骨,却又带着一种内在的坚韧。
“我能试试拉几下风箱吗?”马骥看着老铁匠轻松拉动风箱,心中痒痒的,忍不住请求道。
老铁匠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可以!让你这书生尝尝力气活的滋味!”
马骥兴奋地走到风箱旁,抓住两根粗壮的木柄,用力一推一拉。没想到这风箱看着简单,却异常沉重,他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勉强拉动。可他的节奏完全不对,要么用力过猛,风箱猛地一鼓,吹得炉灰四起,差点把炉火吹灭;要么力道不足,风力微弱,炉火瞬间黯淡下去。
“哈哈哈哈!后生,不行吧!”老铁匠笑着接过风箱,双手轻轻一推一拉,动作轻松而有节奏,炉火立刻恢复了旺盛的燃烧,火焰窜得更高了。“这风箱啊,要的是‘稳’和‘匀’,不是蛮力!就像做人一样,光有冲劲不行,还得有耐力和分寸!”
马骥讪讪地退到一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充满了敬佩。他原以为拉风箱是最简单的体力活,没想到里面也有这么多门道。看着工匠们在火焰与铁砧之间挥汗如雨,将一块块顽铁千锤百炼成锋利的刀具、坚固的农具、坚韧的兵器,他深深感受到了这股原始而强大的力量。
这冶铸之术,是真正将自然之力(火)与人力(锻打)完美结合,改变物质形态,创造文明基石的伟大技艺。从青铜的温润华美到铁器的坚韧实用,古人用火焰和铁锤,为自己的时代打造出了生存与发展的工具,也打造出了灿烂的文化与历史。
他胸口的挂坠,在这充满火焰与力量、汗水与敲击的冶铸工坊中,吸收着那种“转化”、“锻造”与“淬炼”的刚性能量。这能量炽热、霸道,带着金属的锋芒与坚韧,让挂坠的悸动也变得铿锵有力,如同铁匠铺里的锤击声一般,沉稳而富有力量,光芒也变得锐利而明亮,仿佛经过了烈火的淬炼,更加纯粹、更加坚定。
夕阳西下,炉火渐渐黯淡,铁匠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马骥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老铁匠,离开了冶铸工坊。回头望去,那片曾经沸腾的工坊区渐渐安静下来,但空气中残留的热浪与金属气息,却仿佛还在诉说着火与铁的传奇。马骥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感受着它那铿锵有力的悸动,心中暗暗想道:“千锤百炼方成器,人生或许也是如此吧。只有经过不断的磨砺与考验,才能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