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碎片,突然想起偏殿角落里有个空的锦盒,和瓶子差不多大。一个荒诞的念头冒了出来:“把碎片扫进锦盒,藏起来?就当瓶子还在?”
可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多宝格上少了一个瓶子,怎么可能瞒得住?李公公每天都会来检查,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他罪加一等,说不定会被当成“偷窃”处理,死得更惨。
“要不……嫁祸给别人?”马骥又想,“刚才好像有个老鼠跑过去,就说老鼠碰掉的?或者说风吹的?”可这些理由太拙劣了,谁会相信?偏殿的窗户都是关着的,哪来的风?老鼠也没那么大的力气,能把瓶子碰掉。
他甚至想去找婉容帮忙,可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婉容自身难保,告诉他只会连累她,说不定还会让她也受到处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骥蹲在地上,看着碎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想起了临安的清乐茶坊,想起了柳莺儿,想起了柳鸨儿,想起了草原上的乌仁图雅——要是没穿越到这里,他现在应该还在临安说书,过得逍遥自在,哪会像现在这样,随时可能掉脑袋?
就在他绝望地准备出去“自首”,求李公公从轻发落时,偏殿的门被推开了。马骥吓得赶紧站起来,以为是李公公来了,结果进来的是内务府的张大人——之前负责西洋贡品的那位官员,他似乎是路过,想进来看看。
张大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谁把瓶子打碎了?”
马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声音带着哭腔:“张大人……是……是奴才不小心……手滑……把瓶子打碎了……奴才罪该万死!求大人饶命!”
张大人走到碎片前,蹲下身,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仔细看了看瓶底的款识,又看了看釉色,眉头紧锁。马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张大人发落——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全在张大人一句话里。
过了一会儿,张大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缓和了一些:“哦,这个瓶子啊……是前朝的仿品,你看这釉色,太亮,胎质也不够细腻,本就打算下个月清理出去,送到库房封存的。碎了就碎了,没什么大碍。”
马骥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大人……您说……这是仿品?”
“嗯,”张大人点头,“不是真品,值不了几个钱。不过,你毛手毛脚的,终究是过失。去李公公那里领十下手板,长长记性,下次再这么不小心,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嗻!嗻!谢大人!谢大人开恩!”马骥如蒙大赦,连连磕头,额头磕在金砖上,疼得发麻,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活着,别说十下手板,就是一百下,他也愿意!
张大人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偏殿。马骥看着他的背影,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这么幸运,打碎的居然是个仿品!
后来,他去李公公那里领了十下手板,手掌被打得通红,疼得拿不了东西,可他心里却无比轻松。他知道,这次是侥幸,下次再也不能这么大意了。
他胸口的挂坠在整个事件中,经历了从极度恐惧到瞬间释放的巨大波动。当瓶子摔碎时,挂坠传来一阵剧烈的、几乎要炸开的悸动,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当张大人说瓶子是仿品时,挂坠的悸动又瞬间平复,变得温和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马骥知道,挂坠也在记录这次生死一线的经历,提醒他在宫里要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