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子里,水汽氤氲,春光无边。
寒江雪那只即将触碰到何雨柱后背的手,带着一股子能把人魂儿都冻住的杀气。
这股杀气不是虚的,是实的!
它顺着寒江雪的手指,混着她的超能力,像不要钱的冷气一样往外泄。
何雨柱还没感觉到搓澡巾的粗糙,先感觉到了一股子透心凉的寒意,顺着他的后脊梁骨“嗖”地一下就钻了进去!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澡堂子里的莺声燕语。
这嗓子,可不是何雨水那清冷的调调,而是何雨柱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纯爷们的哀嚎!
他感觉自己后背贴上的不是一只温软的手,而是一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了三年的大猪蹄子!
那冰寒刺骨的劲儿,让他浑身的汗毛孔都炸了!
更要命的是,寒江雪因为内心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情绪波动太大,导致她的冰系异能出现了短暂的失控。
以她为中心,整个大浴池的水温,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
“哗啦啦——”
刚才还热气腾腾,泡得人昏昏欲睡的池水,像是被瞬间倒进去了几百吨的冰块。
水面上飘起了一缕缕森白的寒气,原本在池子里嬉笑打闹的大妈大婶们,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齐刷刷地打了个哆嗦。
“哎哟我的妈呀!怎么回事?水怎么突然凉了!”
“冻死我了!冻死我了!这水怎么跟冰窖似的!”
“快快快!快出去!”
一时间,整个浴池里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十几个光着身子的大妈大婶,跟见了鬼似的,连滚带爬地从池子里往外冲,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牙齿上下打架,看向寒江雪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而始作俑者寒江雪,却仿佛毫无察觉。
她的手,终于还是落在了何雨柱的后背上。
刺啦——!
搓澡巾划过皮肤,带起的不是舒爽,而是一阵刮骨般的冰冷刺痛。
何雨柱被冻得龇牙咧嘴,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娘们儿手上没使劲,但那股子寒气,正拼了命地往他骨头缝里钻!
这他娘的哪里是搓澡?
这分明是想把他当冰棍给刮了!
“停停停!”
何雨柱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转过身,顶着何雨水那张清冷绝美的仙女脸,却做出了一个澡堂子里最常见,也最招人烦的油腻大爷的嫌弃表情。
他一把抢过寒江雪手里的搓澡巾,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教训人。
“你这叫搓澡?你这是想刮了我的皮吧!”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模仿着何雨水的清冷,但那股子属于厨子何雨柱的、嫌弃饭馆学徒手艺不精的刻薄劲儿,怎么也掩盖不住。
“力道不匀,劲力不透!手腕僵硬得跟块门板似的,搓澡巾在你手里,就跟个三岁小孩玩泥巴一样,光知道使蛮力!懂不懂什么叫技术?”
寒江雪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面指着鼻子说“技术不行”。
还是在搓澡这种事情上。
她藏在水下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要不是龙头的死命令像紧箍咒一样套在她的灵魂上,她现在已经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连同整个澡堂子,一起冻成一个巨大的冰雕艺术品了。
何雨柱可不管她那张死人脸,他感觉自己的主场又回来了!
在厨房,他是食神!
在这澡堂子,他照样是“搓神”!
他叉着腰,胸前那不属于他的两坨肉也跟着晃了晃,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满嘴跑火车,把从评书里听来的词儿全给用上了。
“搓澡,要讲究一个‘化劲儿’!你得听劲儿,懂不懂?手上的力道,要像太极推手,得有‘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你这直来直去的,跟电线杆子似的,能搓出个屁来!”
他唾沫横飞地白话了一通,最后不耐烦地一挥手。
“起开,起开!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何雨柱那副“宗师指点后辈”的欠揍模样,让远处的于海棠看得目瞪口呆。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闺蜜”一点点地碾碎。
寒江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结为实质。
但最终,她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好。”
然后,在何雨柱那毫不客气地指点下,她站了起来,走向了旁边那张空无一人的搓澡床。
那张床,刚刚还有个大妈在上面搓背,此刻却因为池水的骤变,跑得比谁都快。
“躺下。”
何雨柱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那感觉,就像是后厨的大师傅,在指挥手下的小工把刚宰好的猪抬到案板上。
寒江雪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是龙头那张凝重的老脸。
耳边,是那句不容抗拒的死命令。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荒诞。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只剩下属于军人的、绝对服从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