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那间不大的屋子里,此刻正弥漫着一股浓郁霸道的、焦香与酸甜交织的香气。
何雨柱正将一盘热气腾腾、芡汁油亮饱满的焦溜丸子,小心翼翼地端到桌上。
他脸上那点被自己蠢哭的懊悔,已经被这盘得意之作的香气冲淡了不少,正咧着嘴,献宝似的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您尝尝,刚出锅的,外焦里嫩,保管您爱吃!”
他那憨直的脸上,还带着一个清晰的红指印,那是他自己抽的,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聋老太太满意地“嗯”了一声,拿起筷子,还没等她夹起第一颗丸子,门口的光线,便被一道清冷的身影挡住了。
何雨水回来了。
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心湖里激起半点涟漪。
只是她左手提着两瓶封装考究的茅台酒,右手拎着四条印着“大熊猫”字样的烟,自行车车坐上还绑着一匹用木匣装好的云锦。
这副“提亲”的豪奢阵仗,别说1965年了,即便再往后推60年,也是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的顶级重礼!
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足以让街坊邻居羡慕得眼珠子发红。
“妹,你回来了!”
何雨柱看见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上去,想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何雨水没有理他,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屋里,掠过桌上那盘色泽诱人的焦溜丸子,最终,落在了聋老太太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汇了一瞬。
一个,是历经百年风霜、看透世事人心的“人精”;
一个,是执掌神鬼伟力、视凡俗如蝼蚁的“神明”。
“老太太。”何雨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她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聋老太太那双浑浊的老眼,在看到何雨水身后那堪称奢侈的“聘礼”时,闪过一丝了然。
她放下筷子,对着还愣在一旁的何雨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去,看你那酱油瓶子都空了,去给我打一毛钱的酱油回来。记得,要‘六必居’的。”
“哎,好嘞!”
何雨柱现在对老太太的话是言听计从,他丝毫没觉得这使唤有什么不对,放下手里的东西,拿了酱油瓶就颠儿颠儿地跑了出去。
屋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院子里的一切声音。
这间小屋,瞬间变成了一个只属于两个女人的、密不透风的舞台。
何雨水将手里的烟酒和布匹,整齐地码放在桌子的另一侧,然后,拉过一张板凳,在聋老太太对面,静静地坐了下来。
她没有问,也没有催,只是等着。
那份超乎年龄的耐心与沉静,让聋老太太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更为浓重的欣赏。
这丫头,是天生做大事的人。
“下午,秦淮茹来过了。”
聋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像一口枯井,古老而干涩,却带着一种能让任何谎言无所遁形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