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我这么跟你说吧。”主任最后下了结论,那双看过无数生死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能活下来,不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有多好,也不是因为他命硬。而是因为,那个对他下手的人……根本就没想让他死!”
“对方,想让他活着!让他以一个废人的形态,在无尽的疼痛和屈辱中,清醒地,活着!”
“轰——”
主任最后那句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在了赵卫国的脑子里。
他那套建立在唯物主义和刑侦逻辑上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无法用任何科学解释的“神迹”,彻底击碎,化为了齑粉。
他想起了高材生昨夜那句充满傲慢的话:“我不信一个厨子的骨头,能比烙铁还硬!”
而现在,那个施加酷刑的人,用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残忍的方式,向他,向所有人,做出了回答。
赵卫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他缓缓地滑坐在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塞进嘴里,却哆嗦着,半天都点不着火。
旁边的小刘见状,赶紧上前,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赵卫国猛地吸了一大口,那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为烟,还是因为那股从心底升起的、名为“恐惧”的寒流。
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医生的话,回响着高材生扭曲的膝盖,回响着易中海那空洞的喉咙。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何家那间昏暗的小屋里,定格在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女,那双清冷得不似凡人的眼睛上。
他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高材生的“科学”,更是错得离谱。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揣度的“凶手”。
那是一个……制定规则、执行审判的……神,或者魔。
许久,赵卫国将那根只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在地上摁灭。
他站起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迷茫和恐惧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小刘。”他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在,赵队!”
“备车,去南锣鼓巷。”赵卫国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绕路去一趟供销社,买最好的‘稻香村’点心,再买一罐市面上能找到的、最贵的麦乳精。”
小刘愣住了:“赵队,这……这是要……”
赵卫国没有解释,只是转过头,目光穿过医院那压抑的走廊,望向了京城那片灰蒙蒙的天际。
“去见一个……我们都得罪不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