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并未久留。
一顿饭的功夫,便起身下楼,消失在喧嚣的街市人潮之中。
整个酒楼,又恢复了嘈杂与喧闹。
李青将杯中最后一滴酒饮尽,目光依旧投向窗外。
玉龙城很繁华。
可这繁华之下,似乎也藏着与霖城一般无二的暗流。
“客官,您还要添点什么?”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收拾桌上的残羹。
李青屈指一弹,又是一块中品灵石落在桌上,精准地滑入小二的托盘。
小二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这位客官虽然衣着朴素,出手却着实阔绰。
“跟你打听个事。”
李青声音平淡。
“方才那几位,是镇邪司的人吧?”
“客官好眼力!”
小二一边将灵石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那可是镇邪司‘破军营’的精英,寻常案子根本惊动不了他们。”
“我刚听他们提到了‘神女祭’。”
李青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这位年轻的小二脸上。
“那是什么?”
“神女祭”三个字出口,小二脸上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他眼神闪躲,流露出一丝敬畏,一丝恐惧,还有一抹藏得极深的悲伤。
“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
小二很快调整好情绪,重新挤出笑容,只是那笑意多少有些勉强。
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无人注意,才将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
“这‘神女祭’啊,一般人还真不大清楚,但您问小的算是问对人了。”
“不瞒您说,这事儿……就出在小的老家,大水村。”
“我们那一带有条江,叫蓉江。我们大水村,还有另外四个村子,沿江而居,祖祖辈辈都靠着江水过活。”
他小心翼翼,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禁忌。
“客官您是不知道,最近几十年,那蓉江邪性得很。”
“经常无缘无故就发大水,一点规律都没有,有时候明明是大晴天,上游也没下雨,江水说涨就涨!”
“一晚上的功夫,就能把沿岸的庄稼全给淹了,颗粒无收。”
“每淹一次,一年的收成就全完了。我们这些泥腿子,就指着地里那点粮食活命啊!”
“后来,各村的村正凑钱,哭着喊着求到了镇邪司。可仙师大人们来了好几拨,又是做法又是布阵,一点用都没有,该发大水还是发大水。”
“那几年啊,日子苦得没法说。不少人都熬不住,背井离乡讨活路了,我们家就是那个时候出来的。”
“后来呢?”
李青问。
“后来啊,转机就来了!”
小二的精神猛地一振,眼里重新燃起了光彩。
“有一天,村里来了位游方的老神仙。那老神仙,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凡人。”
“他走到江边看了一眼,就说,这哪是天灾,分明是蓉江神女在发怒,嫌咱们供奉不周,怠慢了她老人家!”
老神仙?
神女?
李青的眼神没有变化,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那……该如何平息神女的怒火?”
小二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更低了。
“祭品。”
他吐出两个字。
“老神仙说,想要平息神女的怒火,寻常的猪牛羊三牲祭品,已经不够了。”
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李青一眼,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厌恶的表情,才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