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里面一看,车里已经到处是这种发光毛线球——座椅底下、工具箱里、甚至备胎中间都卡着一个。
父亲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看。”
他指着小七的爪子。
每次它扒拉毛线球,爪垫就会在球上留下荧光爪印。
那些印记在昏暗的雨天里格外显眼,像某种发光的标记。
“有意思。”父亲说。
正说着,单元门被撞开了,隔壁楼的张叔带着两个年轻人冲过来,脸上糊着黑乎乎的不知道是泥还是血。
“老蒋!”张叔喘着粗气,“听说你们要走?面粉……分我们点行不?”
父亲没吭声,继续低头拧他的水管接头。
“要面粉是吧?”老妈的声音突然从楼上炸下来。
我抬头一看,她半个身子探出窗户,手里拎着那个熟悉的高压锅,“等着!”
张叔脸色一变,显然还记得上次被这个锅砸中的滋味。
他往后退了半步,却撞上了越野车的保险杠,那根被父亲削尖的钢管正好抵住他后腰。
“我们真的……”
张叔带来的小伙刚开口,父亲就拧开了某个阀门。
“嗤——”
滚烫的水雾从车四周的钢管里喷出来,在雨中形成一道白茫茫的屏障。
张叔他们吓得连连后退,有个小伙直接一屁股坐进了水坑里。
“烫!烫!”他鬼叫着爬起来,其实那水坑只是温热。
父亲这才开口:“下次是沸水。”
小七在车顶“喵呜”一声,尾巴炸得像瓶刷子。
它爪子下的毛线球滚到车边缘,掉进了张叔怀里。
“什么鬼东西?”张叔抓起发光的毛线球,突然脸色大变,“这……这是……”
父亲猛地站直身子,瘸着腿往前迈了一步。
张叔吓得立刻把毛线球扔回车上,拉着同伴头也不回地跑了。
“老蒋!”老妈在楼上喊,“吃饭了!”
父亲弯腰捡起毛线球,在手里掂了掂:“tS-7的标记荧光剂。”他顿了顿,“猫从哪弄来的?”
我转头就发现小七不见了,转了一圈看见它趴在车尾的保险杠上,专心致志地舔爪子。
每舔一下,爪垫就会泛起微弱的蓝光,很快又消失。
父亲盯着猫看了几秒,突然把毛线球塞给我:“收好。”
上楼时,我听见他在后面轻声说:“明天……再加个水箱。”
老妈在厨房门口堵住我们:“洗手!”
她目光扫过我们湿透的衣服,然后揪住父亲的耳朵,“又淋雨!腿不疼了是吧?”
父亲没躲,只是从兜里掏出个小零件放在灶台上:“给高压锅加了压力阀。”
老妈松开手,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转身时,我却看见她用手背飞快地擦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