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摇摇头，把最后一把种子塞进我手里：“留着……万一……”
话没说完，她突然往水里沉去。
我惊恐地扑过去，却被水下森林温柔地托住了，那些发光水草结成网状，稳稳地托着老妈浮出了水面。
岸边的人群骚动起来。
几个渔民飞快地拆开渔网，在中间铺满刚摘的柳枝，做成简易担架。
王奶奶脱了外套垫在上面，李阿姨把围巾叠成枕头。
我们把老妈抬回家时，朝阳正好升起。
第一缕阳光照在湖面上，那片紫色完全消失了，湖水清澈得能看见底下的发光森林。
有鱼群在水下游弋，它们齐刷刷地转向北方，正对着tS-7总部的方向。
老妈在沙发上沉睡，呼吸平稳。
她的手心里还紧紧攥着没撒完的几颗种子，指缝漏出点点荧光。
小七跳上沙发，把新开的一朵花轻轻放在她胸口。
那朵花碰到老妈衣服时，所有种子便一起发光，把整个屋子映得橙黄温暖。
窗外，晨风吹过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像是湖水在微笑。
晨雾还没散尽，我就听见湖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小七原本蜷在老妈身边打盹，忽然竖起耳朵，“喵”地一声窜向窗户。
“怎么了？”我揉着眼睛跟过去。
湖对岸的薄雾里，有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正往这边走。
那人走路的姿势特别怪，像是右腿使不上劲，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
“哎哟我的鱼！”
王奶奶的惊呼声传来。我看见她钓上来的鱼掉在地上，活蹦乱跳地往湖里扑腾。
人影越来越近，轮廓渐渐清晰。
他拄着根树枝当拐杖，右腿的裤管空空荡荡，随着走动晃来晃去。
阳光穿透雾气照在他脸上时，我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
“爸？！”
手里的水杯“啪”地掉在地上。
老爸抬起头，那张熟悉的脸上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绽开笑容：“丫头？”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很久没说话。
我立马冲出屋子去抱住他，闻到他身上有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汗臭味。
“腿……你的腿……”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爸低头看了看空裤管，表情居然有点困惑：“啊，这个啊……不记得怎么没的了。”
他说着说着缩了缩脖子，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在水面反射出紫色光斑。
小七也从窗子跳了下来，绕着老爸转圈，尾巴上的花一明一暗。
老爸弯腰想摸它，从口袋里掉出个皱巴巴的餐巾纸。
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建筑结构图，角落还印着tS-7的logo。
“这是？”
“哦，随手画的。”老爸挠挠头，“总觉得这东西很重要。”
我爸明显是失忆了，也是，关了那么久，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痛，现在一条腿没了，精神也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