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弥感受到他的震动，趁势追击。她没有再逼迫，而是将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算是柔软的固执：
“柳枫，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你觉得的那些外在的东西，仅仅是因为你是你。”
“是那个会默默关心人，明明自己很困扰也会先考虑别人，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但骨子里比谁都固执的……柳枫。”
柳枫听懂了。这一次，她的话语比任何一次都更直接，更不容他含糊。
柳枫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失序，一股暖流伴随着巨大的恐慌同时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退缩，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即使在一片昏暗中这个动作毫无意义。
柳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或许是想习惯性地找借口，或许是想再次拉开距离。
林君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那气息拂过他耳畔，带着一种不解和些许的挫败。
“柳枫，我不明白……”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挚的困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如果是我哪里不够好，你可以告诉我。”
“如果是我会错意，你对我根本没有感觉，你也可以直说。”
“但如果你也……”她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未尽之语悬在两人之间，比说出口更让人心弦紧绷。
如果你也对我有感觉，那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
柳枫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带着深深疲惫和某种自我保护般的疏离语气，低声回应：
“林君弥，如果你是我……或者，如果你经历过我经历的那些事，大概……就会知道我在犹豫什么了。”
柳枫的世界观与他们截然不同。他经历过两个世界，见过不同的社会规则与人性底色，对于“感情”的看法，早已经有了复杂的想法，与林君弥她们在这种相对单纯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有着本质的差异。
他看着近在咫尺、执着地寻求一个答案的林君弥，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浮现。
或许，她们现在所谓的“喜欢”和执着，很大程度上，正是源于他这种“异常”。
他与众不同的温和包容，他处理事情时与年龄不符的冷静疏离，与周遭男生迥异的特质，组合成了一个充满谜团的、引人探究的存在。
林君弥，还有昕怡，甚至姐姐对他那种过度的注意，是不是都只是被这种“异常”所吸引？
是否是一种混合着好奇、探究，甚至可能带着些许征服欲的情绪，而非他所以为的、纯粹的“喜欢”？
这个想法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反而让他找到了一丝安定。
如果这份感情的本质是源于“异常”的好奇，那么当新鲜感褪去，当他的“异常”被习以为常，一切自然会烟消云散。那他此刻的犹豫和退缩，就显得更加必要且正确了。
“经历？” 林君弥的疑惑中带着一丝执着，“什么经历？你说出来给我听听。” 她不相信有什么经历能成为完全封闭心门的理由。
柳枫一时语塞。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那份刻骨的距离感和无法真正融入的疏离，才是他所有犹豫的根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搬出了另一个现成的借口：
“我答应过昕怡……在她成年之前，我不会和任何人交往。”
这个理由如此蹩脚，如此明显地是在逃避。
林君弥先是一愣，随即直接被气笑了，那双在昏暗中也亮得惊人的眼睛盯着他，刚想开口戳破他这个漏洞百出的托辞——
“嗒……嗒……”
一声清晰、沉稳的脚步声，突然在离他们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响起，打断了林君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