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求之不得!薛夫子的墨宝,在文人圈中分量极重,若能得他题字,对“林记”文化形象的提升,远非寻常说书传播可比!林小满喜出望外,连忙郑重道谢,亲自铺纸研墨。薛夫子沉吟片刻,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写下了一篇百字小品,文辞隽永,将春食艾、夏品荷、秋尝菊、冬藏根的四时饮食智慧娓娓道来,最后落款“食为民天,道在箸间”,并盖上了自己的名章。
这幅字,立意高远,书法精湛,其价值远超千金!林小满如获至宝,立刻请来最好匠人精心装裱,悬挂于店堂最显眼处。薛夫子题字“林记”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文人墨客间传开,引来更多好奇与赞叹。“林记”不再仅仅是一个食铺,更俨然成了一个带有文化沙龙气息的雅集之所,声望陡升。
接连而来的“暗助”与“雅誉”,如同给“林记”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活力。可靠的原料供应保障了产品品质的稳定与提升,而薛夫子的题字则极大地提升了品牌的文化品位和社交价值。持“会员竹牌”的顾客倍感荣耀,新会员申请络绎不绝,其中不乏真正的官宦世家和书香门第。铺子生意日益兴隆,且顾客群体层次显着提高,谈论点心之余,更多了几分风雅趣味的交流。
这一切变化,自然逃不过“八珍楼”的耳目。总店顶层的雅室内,苏清远听着管家的详细禀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的青瓷茶盏,被捏得指节发白。
“南北货栈?薛夫子题字?”苏清远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好,好得很!没想到这小小的厨娘,竟有如此手段!能请动南北货栈那条老狐狸,还能让薛老那个迂腐清高之辈为她摇旗呐喊!”
管家躬身低语:“少爷,看来……背后确有高人指点。南北货栈的东家,背景深不可测,向来不掺和这些琐事。薛夫子更是油盐不进……这林小满,怕是搭上了哪条我们不知道的线。”
“高人?”苏清远眼中寒光一闪,“管他什么高人!在汴京这一亩三分地,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八珍楼’经营数十年,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撼动的?”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熙熙攘攘的街市,语气变得森冷:“她不是讲‘文化’,重‘风雅’吗?那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去,把杨先生请来!”
片刻后,一位身着道袍、手摇折扇、眼神灵活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正是苏清远笼络的清客之一,擅于舞文弄墨、造势舆论的杨先生。
“杨先生,”苏清远淡淡道,“‘林记’近来风头很盛啊,又是出新,又是题字,俨然成了风雅之地了。你说,这‘风雅’二字,若是沾上了‘铜臭’乃至……‘污名’,会如何?”
杨先生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东家放心,这世上最易之事,莫过于毁誉。尤其是这清誉,筑之难,毁之易。在下已有计较,只需稍加运作,便可让那‘素味清欢’,变成‘俗不可耐’。”
苏清远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做得干净利落些。我要让她明白,汴京的规矩,由不得她来改!”
新的风暴,已在酝酿。而此刻的林小满,还沉浸在品牌提升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中,尚未察觉,一场针对她最引以为傲的“文化”根基的阴谋,已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