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固？”沈如晦唇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弧度，“将京畿卫戍与禁军兵权尽数收拢于摄政王府，这便是你所谓的稳固？萧珣，你莫要忘了……”
她上前一步，声音更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与提醒：
“我们当初联手，是为清除奸佞，保江山社稷安稳，而非为了……争权夺利，将这天下，变成一人之天下！”
“我们曾约定，共保江山！”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目光灼灼，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过去的默契与承诺。
萧珣沉默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依旧清丽，却早已褪去了初入靖王府时的青涩与隐忍，周身散发着属于皇贵妃的威仪与锋芒。她是他一手见证、甚至某种程度上参与塑造的盟友，也是如今唯一能在权力上与他并驾齐驱、甚至隐隐形成制衡的人。
共保江山？
他在心中默念这四个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忌惮，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权力膨胀而滋生的占有欲。
良久，他缓缓移开目光，望向窗外凋零的秋色，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
“皇贵妃多虑了。”
他避开了她的质问，也避开了那个曾经的约定。
“本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魏江山，为了皇兄托付。至于其他……”
他顿了顿，终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颔首：
“朝务繁忙，本王先行一步。”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离开了东暖阁。玄色的朝服下摆划过地面，带起一丝冷风。
沈如晦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他避而不答！他甚至连一句敷衍的承诺都不再给予！
他们之间，那基于共同目标、历经生死考验而建立起的信任与默契，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这裂痕无关私人情愫，而是源于对至高权柄截然不同的理解与渴望。
阿檀悄步上前，担忧地低唤：“娘娘……”
沈如晦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多了一层深深的戒备与审视。
她抬手，轻轻抚过发间的羊脂玉簪，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回宫。”她转身，声音听不出情绪。
权力之路，从来都是独木桥。曾经的盟友，或许终将成为最大的对手。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