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传令我们安插在禁军中的人,密切监视副统领赵贲及其亲信动向,若有异动,即刻控制,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是!”
“再令,潜伏在丞相府、京兆尹府、以及德妃宫中的暗桩,全部启动,十二时辰不间断回报消息。”
“属下遵命!”
一道道指令清晰果断地发出,那张以“活死人”面目示人多年的网,此刻骤然收紧,露出了隐藏其下的锋利獠牙。
布置完宫外事宜,萧珣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这一次,他的字迹不再是平日的沉稳,而是带上了金戈铁马的锐利:
“王诠老贼,勾结德妃,欲趁麟德殿宴逼宫立幼主,除你我。京郊兵马已动,宫外有吾。望卿固守宫中,掌控禁内,尤其皇上身边,万不可有失。三日后,见机行事,里应外合,粉碎逆谋!一切小心,待风波平,盼与卿见。”
他没有再用任何隐语,直指核心。这封信,既是通报,是部署,更是在这生死关头,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最后那句“盼与卿见”,在冰冷的权谋算计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情与牵挂。
信被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那条唯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绝对安全的渠道,送往深宫。
淑宁宫内,沈如晦刚伺候皇帝睡下,替他掖好被角。窗外雨声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衬得殿内愈发寂静。她走到窗边,望着被雨水洗刷过的、墨蓝色的夜空,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阿檀脚步极轻地走近,手中捧着一个看似是装着新制胭脂的寻常锦盒,低声道:“娘娘,靖王府刚送来的‘胭脂’。”
沈如晦心领神会,接过锦盒,走入内室。打开夹层,取出那封带着萧珣独特气息的信笺。快速阅罢,她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信纸边缘被捏出细微的褶皱。
丞相……德妃……麟德殿宴……逼宫……除你我……
一个个冰冷的字眼砸在心头。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狠绝!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冰海,所有情绪被完美压制。
“阿檀。”
“奴婢在。”
“立刻去查,三日后麟德殿夜宴,所有参与筹备的官员、太监、宫女名单,尤其是负责安保、膳食、酒水之人,背景务必核查清楚。”
“是!”
“让我们的人,盯紧德妃宫中一切动静,她接触过的任何人,传递出的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
“明白!”
“还有……”
沈如晦走到妆台前,拿起那支羊脂玉簪,轻轻转动簪头,露出里面极其细微的机关,
“将这玉簪和……我袖中这枚平安扣,交给我们在太医院最信得过的人,让他仔细查验,可能辨识出其中几味特殊药材的痕迹?要快。”
她需要确认,皇帝目前服用的、由李太医经手的药方,是否绝对安全可控。在这种关键时刻,皇帝这个“招牌”和“盾牌”,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阿檀接过两样物件,神色肃然:“奴婢这就去办!”
沈如晦独自立于殿中,窗外微弱的月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直的背影。山雨欲来风满楼,而她,早已不是当年冷宫中那个任人宰割的孤女。
丞相,德妃,你们想借这麟德殿宴,行那改天换日之举?
那便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她轻轻抚过空了的发髻,那里本该簪着那支玉簪。如今信物暂离,但她知道,宫墙之外,那个与她命运相连的人,已为她布下了千军万马。
三日后,麟德殿。
那将不是一场盛宴,而是一个……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