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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慈宁秘语,太后舍身(1 / 2)

谷雨前的细雨缠绵不绝,如丝如缕,织成一张朦胧的雨幕。

慈宁宫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油光发亮,倒映着朱红宫墙与飞檐翘角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与淡淡的药香,透着几分肃穆与诡异。

沈如晦乘坐的马车缓缓停在慈宁宫门外,车帘被阿檀轻轻掀开。她扶着新来的丫鬟阿檀的手下车,裙摆扫过湿漉漉的石阶,溅起细小的水花。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宫门前的石狮,却见石狮底座新添了几道极浅的刻痕——三长两短,错落排布,正是梅影卫独有的示警标记,意味着今日宫中有变,需万分谨慎。

“王妃请留步。”

黄总管从朱红宫门后转出,一身暗紫色总管太监袍服,袖口绣着低调的缠枝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掩盖,

“太后凤体欠安,今日心绪不佳,特意吩咐了,只单独召见您一人。”

沈如晦心中一动,瞥了眼身旁的阿檀,会意颔首:

“有劳总管,阿檀,你且在宫门外等候,无需跟随。”

阿檀应声退到一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沈如晦转身步入宫门,袖中一枚七星草籽悄然滑落,正好滚到黄总管脚边。老太监神色不变,俯身作势去拾,趁机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字条塞进她掌心,唇齿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宫内复杂,慎用茶点。”

沈如晦指尖攥紧字条,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朝着慈宁宫正殿走去。

穿过层层回廊,雨丝被宫墙阻隔,殿内药香愈发浓郁,混合着檀香,萦绕鼻尖。七十二垂珍珠帘后,隐约可见明黄帐幔低垂,传来太后虚弱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带着久病的无力:

“是沈家丫头来了?近前说话,让哀家瞧瞧。”

沈如晦款步上前,跪在珠帘外的白玉莲纹踏垛上,额头轻触冰凉的地面:

“臣妇沈氏,参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安康,福泽绵长。”

“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稔,

“珠帘后无外人,不必多礼。”

沈如晦依言起身,抬眼望向珠帘内。烛光透过珍珠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目光一扫,忽然微微一怔——太后枕边的矮几上,竟搁着一枚青铜梅花印,样式、纹路与她怀中那枚极其相似,只是印钮上刻着的“沈”字,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人刻意敲打过。

“哀家知道你心中疑惑。”

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

“你手中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对不对?”

沈如晦心中一惊,没想到太后竟知晓此事,如实答道:

“回太后,臣妇确有一枚,是先母遗物。”

“那是你母亲与哀家姐妹信物。”

太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枕边的梅花印,眼底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哀家与你母亲,本是京中有名的手帕交,情同姐妹。这枚梅花印,原是一对,是当年一位云游高僧所赠,说能佑人平安,我们二人各执一枚,约定永不相负。”

她顿了顿,气息愈发急促:

“后来你母亲执意要嫁你父亲沈毅,那人虽是忠臣,却不懂变通,得罪了不少权贵。哀家劝过她,可她性子执拗,非要跟着沈毅一条路走到黑。临行前,她将自己那枚梅花印一分为二,一半留给哀家,一半自己带着,说若日后有难,可凭此印相认求助。”

“太后与先母竟是旧识?”

沈如晦心头震动,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段过往,

“那为何先母从未对臣妇提及?”

“那时你还年幼,朝堂风波诡谲,哀家入宫为后,身不由己,与你母亲渐渐断了联系。”

太后轻轻叹息,

“后来沈家蒙冤,哀家虽有心相助,却被奸人牵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母亲身陷囹圄,最终惨死冷宫。这些年,哀家心中一直愧疚,若当年能再坚持几分,或许……”

话音未落,珠帘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环佩叮当声,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皇后带着四位身着宫装的女官,径直闯入正殿,凤履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母后抱恙在身,为何不传太医诊治?儿臣听闻母后今日召见靖王妃,特意赶来探望,生怕有什么不妥。”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如晦,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显然是不请自来,来者不善。

“皇后有心了。”

太后缓缓坐起身,身后的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晃动,不经意间碰翻了枕边的药碗。“哐当”一声,药碗摔落在地,褐色的药汁泼溅而出,正好洒在皇后华贵的凤裙裙裾上。

令人惊愕的是,药汁触及裙料的瞬间,竟冒出细密的白色气泡,伴随着一丝淡淡的焦糊味——显然,这碗药中被人下了腐蚀性的毒物,绝非寻常汤药。

皇后面色骤变,低头看着被药汁浸染的裙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转为怒意,厉声呵斥:

“好端端的,为何会有带毒的药碗?!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慈宁宫谋害太后!”

她正要发作,却见沈如晦俯身拾起地上翻倒的药碗碎片,指尖捏着碎片边缘,仔细端详片刻,缓缓开口:

“太后的药碗,怎会藏有毒物?倒是这碗底的釉色,莹润光亮,带着暗纹,臣妇看着眼熟……像是坤宁宫去年新烧的那批官窑瓷器,不知臣妇说得对不对,皇后娘娘?”

“胡言乱语!”

皇后厉声反驳,脸色愈发难看,

“慈宁宫的器物,怎会是坤宁宫的官窑?沈如晦,你休要混淆视听,故意栽赃陷害!”

她情绪激动,说话间动作幅度稍大,一枚半寸长的金钥竟从袖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金砖上。

沈如晦目光一凝,那金钥的样式,与那日她在御前出示的那半枚正好契合,若是合在一起,便是一把完整的钥匙。

皇后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弯腰去拾,却已迟了一步。

“哦?这是什么?”

太后忽然轻笑一声,声音虽弱,却带着一丝嘲讽,

“皇后这钥匙,倒是与哀家妆奁里那把很是相像,像是一对呢。”

她示意身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去把哀家那只紫檀妆奁取来,让皇后瞧瞧,是不是哀家老眼昏花,看错了。”

李嬷嬷应声而去,片刻后便捧着一只雕花木纹的紫檀妆奁走来,轻轻放在殿中案几上。妆奁开启的刹那,满殿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匣中满满当当都是鎏金首饰,凤钗、步摇、手镯、项圈一应俱全,做工精致,流光溢彩,可细看之下,每件首饰的内层都镀着一层诡异的幽蓝色,在烛光下泛着阴冷的光泽。

“这些……都是皇后这些年送给哀家的寿礼。”

太后伸出枯瘦的手指,拈起一支九凤鎏金簪,簪尾在烛光下轻轻一刮,竟渗出几滴黑色液珠,落在白色的绢帕上,瞬间晕开一片墨色,

“前些日子哀家总觉身体不适,唤太医来看,才知这些首饰都淬了毒。太医说,此毒名为‘朱颜改’,久戴之下,会让人容颜枯槁,身体日渐衰弱,最终油尽灯枯而亡。”

“母后!”

皇后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这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孝敬母后的首饰,都是精心挑选的上等好物,怎会淬毒?定是有人暗中调换,故意陷害儿臣!”

“陷害?”

太后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皇后送的首饰,都由你的贴身女官亲自送入慈宁宫,全程未曾经过他人之手,怎会被人调换?除非……是你自己监守自盗,欲盖弥彰!”

满殿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沈如晦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已然明了——太后今日召见她,绝非偶然,而是早已布好局,要借她之手,揭露皇后的罪行。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幼童的啼哭,声音稚嫩,却带着几分凄厉,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殿中。

皇后听到哭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恐惧,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沈如晦心中一动,这哭声,竟与她昨夜在冷宫密道中隐约听到的如出一辙,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