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刻夏老师……要是觉得寂寞了,就来奥赫玛找大家,大家永远都欢迎老师。”
话语里没有多余的试探,只藏着纯粹的关切,像一缕微光,试图照亮老师心头的阴霾。
“首先……不许叫我那刻夏,其次……”
阿那克萨戈拉斯的声音微微扬了扬,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冷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沉郁。
“呵……那就帮我谢谢大家,还有那位金织女士。”
他嘴上依旧是惯常的疏离,却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指尖的力道悄悄松了些,眼底的沉郁似乎也淡了一丝。
风堇听他应下,悄悄松了口气,抬眼望了望老师依旧紧绷的侧脸,没再多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悄悄退出了房间。
阿那克萨戈拉斯在风堇离开后,坐了一会,便径直走出了房间,衣摆扫过阶前的青苔,步伐算不上急促。
他停在一处兽栏旁,目光落在几头伏卧的大地兽身上。选了一只性情温顺,最适合长途跋涉的。
他正抬手示意兽栏的看护者牵一头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稳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女声。
“人子,汝这是要去哪里?”
阿那克萨戈拉斯回身,便见一个女子缓步……飘来?
她的长发松松挽着,身上的素色长袍绣着淡金色的纹路,正是那退休已久的前任理性泰坦。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惯常的嘲讽笑意。
“怎么,现在探不进我的脑子,连我的去向都猜不透了?泰坦,你们就这实力?”
“呵……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瑟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看着大地兽工坊的管理员向她行礼,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头已被牵出的大地兽。
“汝这是要出远门?”
“自然。”
阿那克萨戈拉斯淡淡应道,抬脚便往大地兽背上跨,动作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不容阻拦的意味。
“汝如今可是树庭的实际管理者,这般草率离去?起码得把手头的事务给底下人布置妥当吧?”
阿那克萨戈拉斯稳稳落在大地兽宽阔的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帮学生和贤人若是少了两天我的教导便成了无头苍蝇,那也只能证明朽木不可雕也。
再说,这不是还有理性泰坦你吗?怎么?堂堂的理性泰坦这会莫不是连管理人都做不了了?
至于地宝,有雅辛忒斯照看着,出不了差错,这倒是用不着你来操心。”
瑟希斯闻言,眉梢微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满。
“人子……吾现在可是正式退休了,墨涅塔还在家里等着吾呢,汝倒好,还要拉吾出来处理事务?”
提到墨涅塔的名字时,她眼底的不满瞬间消失,那抹藏不住的温柔,是独属于她与那位金色蝴蝶的。
阿那克萨戈拉斯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大地兽的脖颈,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缓缓站直了身子。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现在是树庭的管理者。我没让白厄把树庭里你那幅巨脸炸了,已经算给你面子了。”
这话带着十足的挑衅,却没多少恶意。
瑟希斯看着他眼底那点未散的沉郁,终究只是无奈地松了手,摇了摇头。
“罢了,汝自便吧。只是在外行事,莫要太过随性。”
阿那克萨戈拉斯没再回应,只是轻轻夹了夹大地兽的腹部。巨兽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出了树庭外围,巨兽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间的风带着几分清冽的凉意,拂过阿那克萨戈拉斯紧抿的唇角。
他没有低头看路,只凭着记忆里早已刻入骨髓的方向,轻轻抚摸大地兽的背脊。
那力道极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指引着这头温顺的巨兽,一步步往记忆深处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