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在雪原上空渐远，螺旋桨卷起的雪雾如轻纱般缓缓沉降，在洁白的地面留下一圈转瞬即逝的浅痕。高小凤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与钟小艾、祁同伟相握时的温度——那是历经多次博弈后，彼此信任的温度。她转头望向远处的作业区，几台可移动开采设备正沿着预设轨迹缓慢行进，履带碾过积雪的“咯吱”声被极昼的风轻轻吹散，唯有设备顶端那抹鲜艳的中国红标识，在金色阳光下格外醒目，像是在雪原上竖起的一面旗帜。
安娜正想和高小凤聊聊日内瓦大会的议程细节，比如如何在“全球极地资源治理理事会”的章程中明确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占比，高小凤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却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特办-老陈”名字，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老陈是她在国内政法系统的“暗线”，除非涉及重大危机，否则绝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扰。
高小凤快步走到观景台边缘，用防寒服的帽子挡住呼啸的寒风，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老陈刻意压低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急促的电流声，显然是在加密信道中传输：“高总，刚从纪检委那边拿到消息，王副局长的案子牵出了一串‘蚂蚱’。纪检委在核查他的海外隐秘账户时，发现他不仅收了Abc国‘北极发展基金会’的50万美元贿赂，还跟国内三家靠非法开采起家的矿业公司有长期勾结——这三家公司分别是山西的‘晋鑫矿业’、内蒙古的‘蒙锂集团’和山东的‘鲁矿实业’。”
老陈顿了顿，语速更快了些：“我查了下，去年这三家公司就想掺和北极项目，托关系找到王副局长，想通过‘设备采购分包’的名义分一杯羹。您当时以‘技术不达标、生态保护措施缺失’为由拒绝了他们，还把他们提交的方案退回了发改委。从那以后，他们就跟王副局长搭上线，一直在暗中给项目使绊子——比如之前北极项目申请‘全球资源治理专项基金’时，就是他们通过王副局长散布‘项目收益不明’的谣言，差点延误了基金审批。”
更棘手的消息还在后面：“现在最麻烦的是，‘晋鑫矿业’的老板张四海是某省政协委员，上周已经通过省里的关系，向省发改委和工商联递了‘举报信’，说同凤‘垄断极地资源开发权限，排斥民营企业参与，损害地方经济利益’。我还查到，他已经联系了几家地方媒体，比如《某省经济报》《矿业周刊》，准备下周发所谓的‘深度报道’，把咱们的‘低干扰技术’说成‘只是换了个名头的传统开采技术’，还打算伪造‘开采区冻土融化’的照片，故意抹黑项目的生态价值，想借地方舆论给上面施压，逼同凤开放技术权限。”
高小凤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寒意透过听筒直抵心口。她太清楚这几家“民营矿业公司”的底细——“晋鑫矿业”在山西的稀土矿没有采矿许可证就私自开挖，去年还因将含重金属的废水直接排入黄河，被环保部门处罚过200万元，却依旧我行我素；“蒙锂集团”在内蒙古的锂矿更是离谱，为了降低成本，采用最原始的“露天剥离”开采方式，导致周边10平方公里的草原沙化，当地牧民多次上访都被他们用钱压了下去；“鲁矿实业”之前在非洲加蓬参与稀土开发时，因过度开挖导致山体滑坡，砸毁了附近的村庄，最后被加蓬政府驱逐出境，还被列入了“全球环保黑名单”。
这些公司哪里是想“参与极地开发”，分明是想借着“反垄断”的由头把水搅浑，趁机窃取同凤的“低干扰技术”——他们没有能力研发核心技术，就想靠钻政策空子、走关系的方式分一杯羹，一旦拿到技术，必然会摒弃生态保护的要求，用低成本、高污染的方式开采，最后把烂摊子留给别人。
“老陈，他们的举报信里有没有具体的诉求？比如想要多少设备采购份额，或者需要开放哪些技术参数？”高小凤的声音依旧沉稳，大脑却在飞速梳理应对思路——地方舆论最容易被煽动，尤其是涉及“民营企业权益”“地方经济发展”这些话题，一旦“同凤垄断”的说法传开，不仅会影响项目的社会评价，还可能让部分不明真相的地方官员质疑项目的合理性，必须在舆论发酵前掐灭苗头，而且要“以理服人、以证据服人”，不能留下任何话柄。
“诉求写得很模糊，只说‘要求开放极地项目的非核心技术共享权限，允许符合条件的民营企业参与设备采购’，但私下里张四海跟人透露，他们想要至少30%的设备采购份额，还要拿到‘低温萃取剂’的配方。”老陈补充道，“我还查到，张四海已经通过省政协的关系，约了下周跟省发改委的副主任见面，想当面‘反映情况’，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挂了电话，高小凤快步走回众人身边，把老陈带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同步给钟小艾和祁同伟。祁同伟听完，当即就火了，手掌重重拍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积雪被震得簌簌掉落：“这群蛀虫！自己干着违法乱纪的勾当，还好意思喊‘公平’！我现在就联系地方公安和纪检委，以‘涉嫌诬告陷害、伪造证据’立案调查，把他们的非法矿点全都查封了，看他们还怎么跳！”
“不行，现在立案太急了。”高小凤伸手按住祁同伟的胳膊，眼神里闪过一丝冷静的锐利，“他们现在就是想逼我们‘动手’，一旦我们以‘诬告’为由立案，他们就会立刻在媒体上卖惨，说‘民营企业反映问题被打压’，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到时候地方舆论只会更偏向他们，反而会给项目带来更大的麻烦。我们得换个思路——用‘事实’当武器，先破掉他们的‘抹黑’，再亮出他们的‘罪证’，让他们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她转头看向钟小艾，两人眼神交汇的瞬间，便已达成默契——钟小艾长期在发改委工作，熟悉政策解读和舆论引导的节奏，最适合出面回应“反垄断”的质疑；祁同伟擅长执法侦查，负责收集三家矿业公司的非法证据；而她则负责协调国际组织和专家，为“低干扰技术”的先进性和生态性背书。
钟小艾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调出早已准备好的《北极项目技术白皮书》，快速浏览后说：“我有个办法——联系国家发改委，申请召开一场‘极地资源开发政策解读会’，邀请中央和地方媒体、行业专家、民营企业代表，还有环保组织的负责人参加。会上我们不回避‘反垄断’的质疑，反而主动公开‘低干扰技术’的核心参数——比如微创钻井的直径只有15厘米，比传统钻井小了近70倍；冻土保护采用‘恒温加热+生物修复’双重措施，开采区周边的冻土融化速度控制在0.05毫米\/天以内；再展示北极项目的实时生态监测数据，比如冰川温度、北极狐活动轨迹的卫星图，用数据证明技术的先进性和生态性，让他们的‘换名头’说法不攻自破。”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至于设备采购，我们可以主动宣布‘开放5%的非核心设备采购名额’，比如开采区的照明设备、雪地运输车辆等，优先选择技术达标、环保评级为‘A’的民营企业。这样既回应了‘反垄断’的质疑，又能堵住他们的嘴——他们想要的是30%的份额和核心技术，我们只开放5%的非核心设备，他们要是还不满意，就说明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公平参与’，而是‘窃取技术’。”
“这个办法好，但还得有后手，不能只防守不进攻。”祁同伟拿出手机，调出之前让手下收集的三家矿业公司的资料，屏幕上满是非法开采的证据照片，“‘晋鑫矿业’在山西的稀土矿，没有采矿许可证就私自开挖，我这里有他们夜间偷采的无人机视频；‘蒙锂集团’的锂矿导致草原沙化，环保部门的处罚决定书、牧民的上访材料都有；‘鲁矿实业’在非洲的丑闻，加蓬政府的驱逐令复印件也找到了。我让地方公安和环保部门联合执法，下周一就查封他们的非法矿点，同时把处罚记录、偷采视频公开到网上，让大家看看这些‘喊着要公平’的企业，到底在做什么违法勾当。到时候舆论反转，他们的举报信自然就没人信了。”
高小凤点头同意，又补充了一个关键细节：“我们还得邀请国际组织的专家出面背书，这样更有说服力。wwF（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安娜之前考察过北极项目，对‘低干扰技术’评价很高，我们可以邀请她参加政策解读会，让她从国际环保组织的角度，评价项目的生态价值；另外，中国极地研究中心的李院士，一直关注极地资源开发，他可以从技术层面，对比‘低干扰技术’和传统开采技术的差异，用专家的权威堵住质疑的声音。”
她顿了顿，又想到了地方政协委员的举报信：“针对张四海通过省政协递的举报信，我们可以向省里提交一份‘极地项目带动地方经济的报告’——比如同凤在北极项目中，采购了山东某机械厂的钻井设备、江苏某电子厂的传感器、河北某保温材料厂的石墨烯保温层，这些订单总金额超过2亿元，带动了地方近千个就业岗位；而且北极项目的稀土、锂产品，优先供应国内新能源企业，比如宁德时代、比亚迪，间接推动了地方新能源产业的发展。用这些实际贡献回应‘损害地方利益’的质疑，让省里的领导明白，同凤不仅没有损害地方利益，反而在带动地方经济。”
一周后的政策解读会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召开。会场座无虚席，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等中央媒体，还有地方媒体、民营企业代表、环保组织负责人齐聚一堂。高小凤穿着一身简洁的西装，走上发言台，身后的大屏幕上实时播放着北极项目的开采画面——15厘米的微创钻井机正在雪原上作业，旁边的生态监测屏上，冰川温度、冻土厚度的数据稳定在安全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