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丹王的声音在我脑子里没了,那团灰烬停在原地,没有散开。我盯着它,右手还在流血,左手用力按着伤口,手指都发白了。阿箬从后面跑过来,站在我身边,呼吸有点急。
她看了一眼灰烬,又看我:“你还行吗?”
我没说话,眼睛没离开那堆黑灰。刚才火烧得很彻底,按理说不该留下东西。可灰堆中间慢慢鼓起一个小包,好像有什么要出来。
阿箬蹲下,从药篓里拿出一个青瓷小瓶。她拔掉塞子,倒出一点紫黑色的粉末,轻轻撒向灰堆。粉末一落下去就不见了,像是被吸进去的,连烟都没冒。
她的手停住,眉头皱起来:“它把毒粉吃了。”
我抬起左手,碰了碰耳垂上的青铜环。钟体在体内震动,凝血树的根须贴着钟壁缩了一圈。这是它在警告我。
灰堆动了。一颗黑色的卵浮了出来,只有指甲盖大,表面光滑,像金属做的。它悬在半空,不动也不掉。
阿箬往后退了半步,低声说:“这东西……和之前那个虫茧的气息一样。”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个从丹炉缝里爬出来的红眼虫茧,最后在我脑中留下一句话就消失了。现在这颗卵,是从血手丹王的灰烬里出来的。
“不能让它在外面。”我说。
她点头,没再说话。
我闭上眼,默念口诀。洞天钟能扭曲百丈内的空间,把东西挪进来。这颗卵离得不远,应该能直接拉进去。
耳垂上的环突然发烫,钟体嗡嗡响。下一秒,黑色虫卵不见了。
它出现在洞天钟内部的虚空中,静静飘在凝血树
我用神识盯着那颗卵,准备看它会怎么样。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钟深处传来。
“本座在虫母核心种了……”
是血手丹王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话没说完,虫卵猛地炸开。
不是爆炸,是瞬间分裂。几百只米粒大的黑虫飞出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它们四散冲向钟内各处——有的钻进药田的土里,有的贴上凝血树的根,有的钻进了钟壁的纹路。
我立刻切断神识,退出内视状态。
身体一晃,膝盖撞在地上。地面裂开一道缝,热气往上冒。头顶的石板接连掉落,砸在远处的地砖上,碎成渣。
“怎么了?”阿箬扶住我的肩膀。
我喘口气,抬手摸了摸耳垂。青铜环还在发烫,钟体震动变了。不再是战斗时的高频震动,而是一种低沉缓慢的响声,像钟敲完最后一声的余音。
这是洞天钟的污染预警。
“里面进东西了。”我说。
她脸色变了:“进到钟里了?那些虫?”
我点头。刚才那一瞬我看到了。那些小虫藏在药田、阵法节点、钟壁夹层,还有几只贴在凝血树的主根上。它们不动,也不攻击,只是慢慢释放一股邪气,一点点渗透。
我试着再连神识。刚探进去就觉得不对。这些虫藏得太深,分布太广。我强行断开连接,额头出汗。
“暂时还能控制。”我说,“但它们在等机会。”
阿箬从药篓里翻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片干叶子。她捏碎一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精神好了些。
“我能帮你清毒。”她说,“可这是你的金手指,外人进不去。”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如果这些虫触发什么机制,可能会炸掉整个洞天钟。到时候不光丹药和灵草毁了,我的修为也会崩。
“先走。”我说。
她扶我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能走。我们刚迈步,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虫卵虽然被吸进钟里了,可原来的位置,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透出暗红的光,和之前虫茧出现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