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作坊里,惊呼声、提醒声、锅勺碰撞声此起彼伏。虽然手忙脚乱,但胜在人多力量大,互相提醒着,总算没酿成“皂液喷发”的惨剧。只是脱模后的香皂,有的边缘不够光滑,有的颜色深浅不一,但好歹都有了香皂的模样和香气,比起贵妃娘娘最初的“顽石”和“豆腐渣”,已是质的飞跃。
面膜的调制相对安静,但也妙趣横生。
萧皇贵妃亲自调配了几种基础方子:滋润的蜜蛋清、提亮的珍珠芦荟、舒缓的绿豆甘草粉)。宫女们则可以根据主子们的喜好或季节,加入不同香露进行“定制”。
秦昭最喜欢这个环节,像只小蜜蜂一样在“面膜工坊”里穿梭。她踮着脚,小鼻子凑到刚调好的面膜罐子上猛嗅:“嗯!这个香!给昭儿留一小罐!”说着就要伸出小指头去蘸。每每被眼疾手快的嬷嬷拦住:“哎哟我的小祖宗,这还没调匀呢!等嬷嬷给你调个专门香香甜甜的蜜奶味儿的!”
蜡烛制作则成了最“赏心悦目”的部分。融化蜂蜡、加入精心浸泡的花油、插入处理过的上好棉线烛芯、倒入各式模具,有萧皇贵妃特意让内务府赶制的莲花、如意等精巧形状,最后等待凝固。
这个过程安静、专注,带着一种仪式感。宫女们小心翼翼地操作,看着清亮的蜡液缓缓注入模具,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花香。凝固脱模的那一刻,看着一支支形态优美、色泽温润、散发着怡人香气的蜡烛诞生,连最沉稳的嬷嬷脸上都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秦昭则对模具情有独钟,尤其喜欢那个小兔子模具。每次脱模成功一只“小兔子蜡烛”,她都要欢呼着捧在手里,爱不释手:“母妃母妃看!小白兔!会发光的香香小白兔!”
产品做出来了,小公主秦昭自封为“首席质检官”兼“御用推销员”。
“质检官”秦昭,工作态度极其“认真”。
她拿起一块香皂,先凑到鼻子下深吸一口气:“嗯!桂花味的!合格!”然后跑到铜盆边,亲自打湿小手,搓出泡沫,细细感受:“泡泡多!滑滑的!洗得干净!还香香的!上等!”接着,目光转向下一块。
对于面膜,她的“质检”方法更直接——亲自试用!小脸蛋上糊着不同口味的面膜,一本正经地评价:“蜜奶味的好吃……哦不,好闻!滑溜溜!绿豆味的凉凉的,夏天用肯定舒服!”
至于蜡烛,她的质检标准就是——能点燃!点燃后火苗稳!闻着香!以及……小兔子蜡烛够不够可爱!
“推销员”秦昭,更是干劲十足,且拥有得天独厚的“客户资源”。
她抱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迈着小短腿,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了她的“后宫巡回推销”。
第一站:慈宁宫,皇祖母处。
“皇祖母!昭儿和母妃做的香香皂!洗脸洗手都香喷喷!您试试嘛!”秦昭奶声奶气,大眼睛扑闪扑闪。
太后被小孙女逗得合不拢嘴,看着那精致的小东西也觉新奇,乐呵呵地收下:“好好好,昭儿真能干!皇祖母一定试试。”
效果:太后试用后,觉得比宫里常用的澡豆好用,尤其喜欢那淡淡的桂花香,赞不绝口。凤仪宫小作坊获得“太后钦点”光环。
第二站:父皇的御书房。
“父皇!看!会发光的小兔子!香香的!批奏折累了点一点,提神醒脑!”秦昭献宝似的举起小兔子蜡烛。
皇帝看着女儿期待的小脸,再看看那支确实比上次“惊悚”蜡烛顺眼百倍的可爱小兔,龙心大悦:“哈哈,好!昭儿有心了!朕收下了,今晚就点上!”顺手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
效果:当晚,御书房飘起淡雅茉莉香。皇帝陛下在批阅奏折的间隙,看着那跳跃的温暖烛火,竟也觉得颇为舒心。
第三站:各位娘娘的宫殿。
秦昭充分发挥“看人下菜碟”的本领,主要是听宫女们议论。
给喜欢华贵的淑妃娘娘,送包装最精美、香气最浓郁的玫瑰皂和同款香薰蜡烛。
给性子恬淡的贤妃娘娘,送清雅的茉莉皂和舒缓的绿豆面膜。
给刚生了小皇子的李昭仪,送温和滋润的蜜蛋清面膜。
小嘴叭叭地介绍:“娘娘用这个,脸像剥壳鸡蛋!”“点了这个蜡烛,睡觉香香甜甜!”
后宫娘娘们哪能拒绝小公主亲自上门、又投其所好的“心意”?更何况东西确实新奇好用!一时间,凤仪宫小作坊的“产品”成了后宫新宠,各宫派人来“讨要”或“询问”纷至沓来。宫女们忙并快乐着。
凤仪宫偏殿的小作坊,日夜飘香,也日夜忙碌。萧皇贵妃看着宫女们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井然有序,看着一块块香皂、一罐罐面膜、一支支蜡烛被精心制作出来,再送到各宫,获得赞誉,心中充满欣慰。
只是这“甜蜜”也伴随着小小的烦恼。
原料消耗巨大!御膳房的猪板油、蜂蜜供应频频告急;御花园的花瓣被宫女们“合理采摘”得几乎秃了;连草木灰,现在知道要用特定树种的草木灰都快不够了。
地方也显小了!模具、材料、成品堆得满满当当。
秦昭更是忙得像个陀螺,“质检”完自家产品,还要去各宫“回访”使用效果,小本本,当然是萧皇贵妃帮她记,上面记满了“淑妃娘娘说玫瑰皂留香不够久”、“贤妃娘娘想要更淡一点的茉莉味”、“李昭仪的面膜用完了”……
一日晚膳后,秦昭累得趴在萧皇贵妃膝上,小手里还攥着一小块香皂的边角料,嘴里嘟囔:“母妃……好多人要……小厨房装不下啦……昭儿答应要招好多姐姐的……”
萧皇贵妃轻柔地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唇边噙着温柔而笃定的笑意。
“昭儿放心。”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凤仪宫的小作坊,只是开始。母妃已与你父皇商议过了。”
秦昭立刻抬起头,睡意全无,大眼睛亮得像星星:“父皇答应了?”
“嗯。”萧皇贵妃点头,“父皇赞你心思纯善,为女子谋生路是好事。他已下旨,着内务府在京郊皇庄内,择一清净宽敞、靠近水源之地,筹建正式的‘天香苑’工坊。招募民间心灵手巧、家境清寒的良家女子,由我们凤仪宫调教出来的熟手嬷嬷们去教导技艺。日后,这香皂、面膜、香烛,便由‘天香苑’统一生产、管理、销售。所得利润,一部分充实内帑,一部分则作为工坊女子的工钱和福利,另一部分……”她点了点秦昭的小鼻子,“留作昭儿的‘女子助学基金’,如何?”
“女子助学基金?”秦昭眨巴着眼睛。
“对,”萧皇贵妃目光深远,“资助那些想读书识字、学些本事,却因家境无法如愿的女孩子。昭儿觉得可好?”
“好!好!太好了!”秦昭欢呼着跳起来,扑进母妃怀里,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父皇真好!母妃最最好!昭儿要帮好多好多姐姐!”
萧皇贵妃搂着女儿,看着案几上那盏静静燃烧、散发着安宁香气的茉莉花烛。烛光映着她美丽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属于母亲的自豪。她的昭儿,是上天赐予她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