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倔和刘庄头同时一愣,循声看来,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穿着虽不华丽却明显料子极好的小姑娘,正站在人群里,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脸上还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刘庄头心里“咯噔”一下,他虽不认识秦昭,但看这气度打扮,还有远处那两个明显是护卫的壮汉,立刻猜到这是贵人带来的孩子,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斥责的话也咽了回去。
陈老倔却没那么多弯弯绕,他正在气头上,见一个小娃娃也敢笑话他,更是不爽,粗声粗气地道:“小丫头片子,笑啥笑?俺说得不对?”
秦昭一点也不怕他凶巴巴的样子,反而觉得这老头儿又倔又直,很有趣。她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老爷爷,您说得对!根要扎得深才不怕风!
就像我的玉麦苗,也不能太娇气!要让它自己使劲儿往下扎根才行!” 她想起了自己照顾怡景苑玉麦苗时,看到雨后有些苗反而更精神了。
陈老倔一愣,没想到这小娃娃还能说出点门道来,尤其听到“玉麦苗”三个字,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玉麦苗?你…你也种这‘棒子’?”
“对呀!” 秦昭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自豪,“是我找到的种子呢!我宫里也种了好多!它们长得可高了!”
这时,皇帝和萧贵妃也走了过来。刘庄头一见,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小…小人叩见…叩见…”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微服的皇帝。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那个梗着脖子、一脸倔强的老农身上,又看了看自己那个正和老农说得起劲的女儿。
陈老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几位的身份恐怕非同小可,但他生性倔强,又觉得自己没错,只是梗着脖子,草草地拱了拱手,算是行礼,目光却还盯着秦昭:“女娃子,你说你那玉麦苗,咋伺候的?”
秦昭见父皇母妃来了,更不怕了,兴致勃勃地开始分享:“就是…不能天天浇水!要等土有点干了再浇!太阳晒着也不怕,叶子卷卷的也没事,过会儿就好了…还有还有,它们喜欢挨得近一点,风大的时候就一起晃,好像不怕…”
一老一小,一个粗声大气,一个清脆稚嫩,就在这皇庄的田埂上,旁若无人地讨论起种玉麦的心得来。
陈老倔听着秦昭有些天真但显然是细心观察得出的经验,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眼神也越来越亮,不时还点点头,插上一两句更专业的意见,比如“苗期蹲苗”、“灌浆水要足”之类的。
“嗯…你这娃娃…倒不是瞎说…有点眼力见儿…” 陈老倔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茬,看着秦昭的眼神,从最初的不耐烦,渐渐变成了几分惊奇和难得的欣赏。
他没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小娃娃,对地里的东西还真有点灵性。
萧贵妃看着女儿与这乡野老农毫无隔阂的交流,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皇帝则捋着短须,看着那片长势各异但都充满生机的玉麦苗,再看看眼前这奇特的一幕,心中对秦昭带来的这新奇作物及其可能带来的影响,更添了几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