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顺手抄起一把旧扳手——那是我小时候在农场拧水管用的,手柄磨得发亮,边缘还沾着干枯的藤蔓汁液。
“那就不用他们的规矩。”
我走向出口,脚步越来越快。
身后,戌土扛着改装过的能量包跟上来,机甲关节发出低沉的液压声。
青鸾化作一道蓝光掠过穹顶,吴刚的权限界面在我眼前自动铺开,显示着一条隐蔽的地下通路。
我知道接下来要去哪。
也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但当我回头看了眼农业舱——那株信使株正微微摇曳,叶片荧光闪烁,仿佛在回应桂树的脉动。
它在生长。
我们在抢时间。
而我要做的,是让这座本该死去的宫殿,在烈火降临前,先学会……自己呼吸。
我蹲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在掌心那片镍钛合金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指尖还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紧了,每一根神经都绷成钢丝,拉在生死之间。
戌土趴在我左侧三米外,锄头轻轻敲击地面,一下,又一下,像心跳。
他闭着眼,靠震动感知地脉的回声。
“频率错开了,”他低声道,“他们用的是七阶谐波监测,我们还有十七秒窗口。”
十七秒。
我咬破嘴唇,把最后一道焊缝压下去。
火花四溅,烫穿手套,在手背上留下焦痕。
疼得我眼前一黑,但没松手。
这破玩意儿要是砸在手里,整个西区都会知道我们来了。
“成了。”我把脉冲耦合器甩给戌土,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接进去,然后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在抢时间,是在抢命。”
他没说话,只是点头,背起改装过的能量包就往热源井爬去。
机甲关节咔咔作响,像一头负伤却不肯倒下的野兽。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脏跳得快要撞出胸膛。
突然,青鸾的鸣叫撕裂寂静!
“心炉能量波动上升!引燃程序提前启动!重复,提前了整整六小时!”
我猛地抬头,穹顶金属泛起诡异的暗红涟漪,仿佛整个月球的血都在逆流。
地下传来沉闷轰鸣,像是巨兽在苏醒前的第一声喘息——第一座备用储罐已被激活自毁协议!
“戌土!”我吼出来,却已来不及阻止。
他正好接入节点的瞬间,一股冲击波从井口喷涌而出,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
机甲爆出电火花,左臂扭曲变形,但他死死抱着耦合器没松手。
“接通了……”他咳着血,嘶哑地说,“信号链……建立。”
那一刻,我没有犹豫。
我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将全部意识沉入天赋树最深处——“共感锚点·终极模式”,解锁!
刹那间,我的视野炸开一片虚幻的绿意。
不是画面,是感觉——是种子破土时顶开碎石的倔强,是藤蔓攀上断墙时缠绕裂缝的执着,是水流渗进干涸大地时那一声微不可察的“啜泣”。
我把这一切,全数注入共思体网络!
“活着……给我活下来!”
嗡——
东区,一台报废十年的空气压缩机突然颤动,锈蚀的履带自行展开,拖着断裂的管线,像瘸腿的虫子般爬向能源断点;
南区角落,三只玉兔集群竟当着监控探头的面,拆解自身外壳,熔铸成桥接电路,用最后电量点亮了一条临时通路;
金乌巡日车脱离轨道预设路径,逆向切入辐射风暴区,为影铸池争取宝贵的冷却窗口;
主控台疯狂弹出提示:
“未知能源节点001激活”
“002激活”
“003……”
不止三个。十个。三十个。一百个!
千炉计划的火种,正在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蔓延。
而就在这一刻,农业舱方向,桂树轻轻一颤,七枚金苞同时亮起微光,仿佛也在倾听这场来自废墟深处的呐喊。
我跪在地上,浑身脱力,嘴角却扬起笑。
你们要焚城?
只要还有一寸土壤,我就能让它长出希望。
可就在这短暂的喘息中,常曦的声音突兀响起,冰冷如霜:
“检测到‘静言律令’协议唤醒信号……来源:兵主残旌中枢。”
我心头一沉。
还没完。真正的杀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