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点头:“若为活路,非为神坛,便算一次‘剪枝’。”
那一夜,蓝色的防冻剂缓缓注入主网。
导致动脉开始跳动得更加有力。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步入正轨时,南区警报突响。
我冲进监控室,屏幕显示主管道压力骤降。
镜头拉近——金属管壁出现蛛网状裂痕,高压气体嘶吼着喷出,瞬间冻结成白雾。
温度直逼-180℃,合金正在脆化。
戌土已经抓起封堵钳,就要往外冲。
我一把拽住他。
“别去!”我盯着那条咆哮的裂缝,瞳孔收缩,“这种压强……上去就是送死。”老子不烧香,只通渠(续)
我一把拽住戌土的胳膊,力道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机甲肩部的液压杆“咔”地轻响一声,硬生生止步在监控室门前。
“别去!”我的声音像刀劈进冰层,“这种压强,上去就是送死!”
屏幕上的裂缝还在蔓延,像一张贪婪的嘴,撕咬着主管道的最后一道防线。
-180℃的低温让合金脆如玻璃纸,别说封堵,人刚靠近就会被喷射气流撕成碎片,冻成齑粉。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去。
这不是故障,是劫数。
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东区刚贯通,全网即将并联,南区却在这时候爆管。
偏偏还是最不该出事的主干能源动脉!
“压力持续下降!三分钟内若未修复,整个导能网络将因回流震荡崩溃!”常曦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冷静得近乎残酷。
崩溃?
那不只是灯灭、氧停。
是种子库失温,是生态舱冻结,是我们拼了三个月才点燃的火苗,一瞬被掐灭!
我不信命。
更不信这破管子能卡死老子!
目光扫过角落——一堆废弃材料堆里,半截复合软管歪在地上。
那是早前测试用的原型管,内部带螺旋导流槽,本用来模拟血液脉动输送,后来因兼容性差被淘汰。
可现在,它或许能救命。
我冲过去一把抄起,重量压手,表面还有几处老化裂纹。
没时间挑了。
我扯下应急电源线当腰绳,背着焊枪就往现场冲。
“陆宇!”戌土在后面吼,“你疯了?!没有防护进去就是自杀!”
我没回头。
“老子不是去送死。”我咬牙,“是去通渠。”
通风井道内风如刀割,越靠近泄漏点,空气都凝成了闪亮的冰晶。
我趴在地上,一点点爬向那条咆哮的裂缝。
热浪与寒流交织,脸皮像是被火烤又被针扎。
我深吸一口气,将复合软管对准泄漏口,猛地推进!
“嗤——轰!!”
高压气体撞上螺旋内壁,瞬间形成涡流,能量被强行打散、降速。
原本足以撕裂钢铁的喷射流,竟被这截废管驯服成一股翻滚的白雾!
减压成功!
我几乎笑出声,可没时间庆祝。
右手抄起焊枪,左手死死抵住软管根部,启动高温熔接模式。
“滋啦——!”
刺眼的火花炸开,金属在极端温差下发出哀鸣。
我一边焊接一边低吼:“别怕,我补得住!老子种地的时候,连百年老树根都敢刨!你这破管子,也配拦路?”
焊缝一寸寸延伸,压力表指针开始回摆。
20%……40%……65%……
就在最后一道接口即将闭合时,眼角余光忽然一颤。
监控浮窗自动弹出——画面中,熔蜡记事官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悬浮于维修通道上方。
它手中那支永不熄灭的青铜烛,正缓缓滴下一滴熔蜡。
那一滴,不偏不倚,落在先前刻下的“叛”字上。
“哗”地一声,字迹被彻底覆盖。
它没说话,也没走。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碑。
我盯着那滴冷却的蜡,心头忽然一震——它不是在抹除,是在承认。
我们改了规矩,但它没阻止。
因为它看到了结果:管通了,网活了,灯还亮着。
这就是活路。
焊枪“叮”地一声收弧,绿灯亮起。
“主干道压力稳定,导能网络重新同步”
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手套都被冻裂了,指尖渗出血珠混着冰碴。
可嘴角却扬了起来。
“听见了吗,常曦?”我喃喃道,“老子不烧香,只通渠。”
她没回应,但我感觉到共感锚点传来一丝极轻的波动——像月光照进深井,温柔得几乎不存在。
次日清晨,第一缕人造晨光洒进七座生态区。
灯光齐亮,空气循环重启,沉寂万年的广寒宫,终于有了呼吸的节奏。
主控台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非标准能源输入路径……兼容性评估启动,正在进行第七轮测试”
我正要查看参数,忽然,眼角一瞥——
桂树主干上,一道微弱的光纹,正沿着树皮缓缓流动。
方向,竟与管网中的液态导能流向完全一致。
我浑身一僵。
这不是反射,不是折射……这是同步。
就在这时,土龙穿地使猛然抬头,尾钻嗡鸣,发出一声低沉到近乎呜咽的鸣叫:
“树……在跳。”
而远在核心区,青圭测脉士死死盯着脉象仪,手指发抖,嘴唇颤抖地吐出几个字:
“脉象……变了。”
“不再是祭祀节律。”
“而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