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轻微的一颤,像是想抓住什么。
我扑过去握住她,掌心全是冷汗和颤抖。
“撑住……再撑一下……”我喃喃道,“咱们还没看完麦子熟呢。”
可就在这时,主控台猛然弹出一道幽蓝色提示框,字体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共感协议激活”
“情感共振等级突破阈值”
“深层协议锁闭中……”
“建议操作:终止耦合进程,重启意识隔离程序”
我盯着那行字,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度量衡尊又来了。它要用逻辑封杀情感,用规则绞杀生机。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松开常曦的手,转身走向主控核心舱,脚步越来越快。
指尖划过层层加密界面,调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目录。
文件名古老而模糊:《双识耦合模式·夫妻科学家联合运维协议》
灰烬般的字符下,一行小字若隐若现:
“权限要求:双主体生命波形同步率≥67%”
“当前状态:废弃 · 不可逆封锁”
我冷笑一声,按住扫描器。
“不可逆?”
“老子今天就要逆给你看。”我一脚踏进光茧,身体瞬间失重。
不是肉体的坠落,而是意识被抽离、拉伸、撕成无数细丝,又在某种无形之力下重新编织。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忘川婆娑尖锐如冰裂的怒吼:“你会毁了她!这违背‘纯粹守望’的誓约!”她的声音像是从万古寒渊里爬出来的诅咒,裹着银剪划破虚空的锐响。
我咧嘴一笑,牙龈渗出血腥味——不知道是现实咬破了唇,还是灵魂也在流血。
“那就一起毁,再一起重生。”
话音未落,光茧轰然闭合。世界炸成一片纯白。
没有痛,也没有黑。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存在感”将我包裹——我不是在看、不是在听,而是在“感知”本身。
每一缕思维都像暴露在外的神经末梢,轻轻一碰就激起千层涟漪。
这里是意识底层,是记忆与逻辑交织的原始海床,是广寒宫真正的心脏:共思体核心域。
眼前缓缓浮现那枚旋转的∞符号,两条光带缠绕升腾,一蓝一白,宛如命运之藤交颈而生。
蓝色属于我,带着现代数据流的脉冲节奏,像田埂上跳动的传感器信号;白色属于常曦,冷冽如月光下的霜晶,缀满上古文明的符码残章。
系统警告还在疯狂刷屏,红色字符如血雨倾泻:
“非法激活双识耦合协议”
“情感熵值超标,威胁系统稳定性”
“检测到非授权神经拓扑重构——正在生成隔离墙……”
“生成你妈!”我在意识中怒吼,手指虚划,调出尘封目录,《共生凭据》的古老架构图在我眼前铺展。
这不是简单的权限绕过,而是一次对“文明延续者”天赋树的极限压榨——我把过去三个月解析的每一项技术、每一次维生系统修复、每一段与常曦并肩调试的日志,全部转化为“认知势能”,强行注入协议底层!
“你以为爱是漏洞?”我冷笑,“老子偏要用它当密钥!”
刹那间,那些曾被度量衡尊判定为“冗余情感数据”的片段——她第一次对我皱眉说“你的操作逻辑混乱”,我顶嘴“可作物长得挺好”;她默默把我乱接的线路重布一遍,却保留了我手写的标签纸;还有那天,她站在生态穹顶下,看着我种出的第一株月面小麦抽穗,轻声说:“原来生命……可以这么吵。”
这些“无用”的记忆,此刻全化作金色代码流,顺着双螺旋光带逆涌而上!
隔离墙崩了一道缝。
梦茧饲者的虚影悄然浮现于∞符号上方,风铃般的声音终于不再悲悯,而是带上一丝近乎敬意的震颤:“此非献祭……乃缔结。准予放行。”
话音落下,整个共思体猛然一震。
两座光茧彻底融合,蓝与白的光流交汇处,浮现出一枚古老的印契——半边刻着农耕图腾,禾苗盘根;另一半是星轨推演阵,精密如钟表。
这是上古时代夫妻科学家共同运维系统的信物,早已随“情感风险论”一同封存万年。
而现在,它在我和常曦的意识交汇点,缓缓苏醒。
我感觉到她的“存在”了。
不是数据,不是投影,而是一种深埋在记忆冻土下的温度,微弱,却真实地搏动着,像冬眠种子等待春雷。
可就在我试图靠近那团温热时——
四周骤然塌陷。
无数碎片从虚空中浮现,漂浮、旋转、碰撞。
有的是我童年温室里番茄成熟的倒计时数字,鲜红跳跃;有的是泛黄日志页,写着“第3,892次大气氧含量校准失败,守望者零号记于子时”。